“好啊。”皇后过了片刻后居然笑道,“还是莞常在识礼数,快起来吧。”话虽说的和善,可口气却带着一股寒。
剪秋在旁边轻轻瞥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的手死死扣在椅把上,青筋暴起。
然而甄嬛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也实在是个聪明人,当即又是一拜才战战兢兢起身,“谢娘娘。”
“本宫见这宫里一如往年热闹,心里也就安心了。富察贵人,夏常在,你们可得好好侍奉皇上,曹贵人丽嫔,你们也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可万不能失了圣心。”
“是。”
这次夏冬春不敢再现眼了,上辈子被打的皮开肉绽筋骨皆断的痛苦她忘不了,此刻还没发疯就已经很镇定了。
富察贵人也很胆怯,然而见到甄嬛如今只是个常在,心里不禁生出一点底气来:管她今后如何,而今在自己面前不还是要低一头!
曹贵人隐隐察觉到皇后与甄嬛之间应当有间隙——这也难怪,华妃倒台后甄嬛必然盛宠,日后与皇后分庭抗礼也不是没可能……只是看甄嬛这副反应,应当还是没能赢过皇后。
丽嫔:我是谁我在哪?
华妃不肯来,在座活到雍正四年之后的也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端妃现阶段身体孱弱,暂时还没有来看热闹的本事。
皇后佛口蛇心,收买的无非是那些不明结局之人的心。安陵容知晓这一次皇后必然对自己有所忌惮——这也算好事,再来一次她也不会再投靠皇后,让自己沦为一把刀。
眉庄虽去得早,却也能猜到日后嬛儿必然会为自己大开杀戒……皇后,陵容,恐怕她早已与这些人撕破脸了。
敬嫔在一旁观望,隐约觉得甄嬛应当是出了什么问题——凭甄嬛的胆魄傲骨,如何能在知晓结局的情况下对皇后如此俯首称臣?
欣常在觉得甄嬛是在装傻。
“好了,既是如此都退下吧,本宫也算是都见过你们了。”宜修只怕自己再憋下去会露馅,“回去好好等着,等候皇上宠幸。”
“是。”
——
“嬛儿。”
眉庄一出门就抓住甄嬛的手,“你……你还记得吗?”
“啊?”
甄嬛一脸茫然:啥?
安陵容在后头看着,本想说句什么,可一时半会觉得心头堵得慌,于是转身就打算走。“诶!”甄嬛却叫住她,“安妹妹,不如去我宫里坐坐吧,这也好多天没见到你了。”
……?陵容转身一脸见鬼的看着甄嬛,什么情况???妹妹??
“你说……熹贵妃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记得?”欣常在挽着敬嫔的手在身后悄默声的问。
敬嫔摇摇头,“惠嫔是记得的……然而熹贵妃……莞嫔,我看不出。”眼下的甄嬛留给她的印象还是更类似于莞嫔,而非日后的熹贵妃。
富察贵人与曹贵人一同走着,“曹姐姐,你可知道后来……情况怎样?”
“后来年氏败落,华妃失宠,降为答应,应该是死了。”曹贵人生无可恋,“之后我也被人下药给害了。只是照如今的光景看,华妃应当也记得,事情恐怕就没那么好办了。”
“那……莞嫔呢??”
“莞嫔?”
丽嫔在另一边全程一脸问号。
“是啊,丽姐姐,哪怕没有之后那些事,就凭你在的时候她的盛宠,别说封嫔,封妃不都是迟早的事吗?”
“……那那个安氏呢?”丽嫔气不过,可万万没想到曹贵人没忍住冷笑一声,“人家封了贵人,一度代替莞嫔盛宠,鬼知道日后是什么样呢。”
“甄姐姐,甄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夏冬春匆匆忙赶上去拉住就要走的甄嬛,“沈姐姐,安……不是,你们还记得我吗?这次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们救救我!我再也不张狂了,你们救救我!”
“是人是鬼都救不了你,只要你自己安生,心里拿定主意,喜怒不形于色,不做错不说错,旁人又能把你怎么样呢?”眉庄好心劝道。
“夏常在今生好脾气。”陵容却笑了一声,她不觉得就凭夏氏的脑子,重开一局就能在宫里活的长久。
“我……我也只不过刚入宫,如何能救得了你?”甄嬛犹豫着。眉庄却打断她,“嬛儿,有些话回去再说,让她先回去好好思量。陵容,一起吧,一起去说说话。”
“……好。”
夏冬春抓住甄嬛的手怔怔从她衣服上掉下来,满眼都是无措,怎么办……怎么办?这次谁能帮她?大家都记得她是个死人,谁还能帮她?救命……
——
“御花园的花,一向开的这么好。”
秋风里,华妃对着满树丹桂苦笑,玉手在桂花上停留片刻,转而又放了下来。
“本宫算什么。”
“只要娘娘能提点大将军安分守己,在皇上面前不出错,另外娘娘也避开前生那些差错,不就都好了吗?”颂芝宽慰道。
“避开?避得开差错,避得开欢宜香,避得开忌惮吗?”
“娘娘说什么?”
华妃心头一阵刺痛。
“把那劳什子的欢宜香全倒了!本宫不要闻到这个味道!”华妃突然发怒道,“都倒了,今后谁再敢点欢宜香,本宫要谁的命!”
“娘娘,那可是!……”“回宫照本宫说的去做!”“是……”
华妃气结,闭眼运了两口气后才又抬起头。
“这是什么地方?”
华妃看着远处一方破旧宫殿,“本宫看着好眼熟。”
“那……”颂芝只怕火上浇油,“那里是端妃……住的,延庆殿……”
端妃……
华妃想起前生甄嬛对她所说的话来。
她恨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不过是一厢情愿,枉做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