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小偷
午夜。
江流县，铁娃家。
康老六和陈芷瑶从暗处现身，只见二人足底各自聚起了两团真气。
“这是何物？”关凌泰见状，不解地问道。康老六闻言笑笑，朝陈芷瑶说：“芷瑶，你来解释一下吧？”
话音刚落，陈芷瑶朝康老六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康老六也侧首眼神暗示着陈芷瑶，二人一顿眼神交锋，陈芷瑶终究是拗不过康老六，看了看关凌泰，不安逸地瞟了关凌泰一眼，随后开了口：“将真气聚在脚上，形成一个气垫，走路的时候便不会留下脚印，探案的时候就能最大程度地保护现场。同理，这个方法还可以用在手部和身体其他部位。好了，我说完了。”言罢，陈芷瑶抬脚便进了屋。关凌泰本以为是个搭话的好机会，只要搭上话，再是如何也得缓和三分，结果没想到刚准备开口请教如何做到将真气聚在脚底，便见陈芷瑶径直走向了里屋，落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哽了回去……
康老六倒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伸手勾搭在关凌泰的肩膀上，神秘兮兮地问：“哎！跟叔说说呗？你是咋把她惹了的？”关凌泰闻言，侧首一望，不由得嘴角抽搐地看着康老六那“求知”的眼神，而后无奈地苦笑一声：“还能咋，不小心说错话了呗……唉，话说，康叔，你了解她的家世么？”
“家世？哈哈哈，咱司天阁就是她的家世！”
“呃？她不会是你们谁谁阁主的女儿，为了体验生活跑到司天阁来当……”
“不不不，你想太多了。我想说的是，她啊，她是司天阁收养的一个孤女……”
“……”
关凌泰顿了顿，没能说出话来，只是从门外看着陈芷瑶的背影，心中有愧。这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骂的那一句，陈芷瑶的反应竟会如此巨大。康老六走来拍了拍关凌泰的臂膀：“来，我先用我的真气给你穿个‘鞋套’。”言罢，只见康老六二指一并，从关凌泰脚下赫然生出两团橙黄色的真气，整个人像是被抬了几分起来。关凌泰稀罕地看了看脚下，又抬腿翻足看了看脚心。康老六见状道：“此功法并不难练，只是需要时间熟能生巧，日后你若是想要加入司天阁，叔亲自教你！”
“嗯，咱先去看看里屋的情况吧？”
“好！”
……
里屋。
陈芷瑶躺在石桌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着头，嘴里叼了跟狗尾草，身下垫着一汪深蓝色的真气，悠闲地看着今晚那轮被黑云遮蔽的胧月。见关凌泰和康老六进屋，悠悠开了口：“基本确认是修士界的事儿了。”
“怎么说？”
“去后院看看你就明白了！”
康老六见状，不气也不恼，带着关凌泰来到了后院。康老六仅是晃了一眼米仓后门的小洞和后院的坑，眉间便缓和了许多，而后朝关凌泰挑了挑眉：“小子，看得见那个洞么？”康老六朝着院内的一处角落指去。顺着康老六手指的方向，关凌泰迈步走到了洞边，左右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应道：“这……不就是个大一点的老鼠洞么？呃？或者，鼹鼠洞？”
“这可不是什么老鼠洞鼹鼠洞。这个啊……芷瑶，你来。”
“干啥？”
“给他分享一下灵视视野。”
陈芷瑶闻言白了康老六一眼，翻身从石桌上跳下，径直走到关凌泰身前，双手并出二指，口中默念心诀，忽然见其赫然抬首，眸中似有翠芒乍现，而后纤指轻点关凌泰眉间。一瞬，关凌泰的灵识仿佛穿越了亘古寰宇、彼岸阴阳，再次神识清明时，眼前的景象颇为震撼！
周遭的静物皆变为灰黑暗影，眼前的陈芷瑶和康老六也只现出一个大致轮廓，轮廓之内是一些气团一样的东西，康老六为橙黄，芷瑶是深蓝。康老六的“气”看上去比陈芷瑶的更加充盈饱满，气的数量似乎也更多。
“哇哦！这就是那什么什么‘灵视’？”
康老六笑笑：“怎么样，看出什么名堂没？”
关凌泰仔细看了看周围，米仓内泛出大量黑气和褐色真气残余，但米仓前门靠边的几袋打开的米却是泛起些许白光。再一看，后院边墙的坑也有褐色的真气，地上却没有留下痕迹，关凌泰仔细观望，发现了后院内一处极为浅淡的褐色真气脚印，几乎快要消失不见，而后看了看自己脚下和康老六的脚下真气颜色皆为橙黄，芷瑶脚下的真气是深蓝，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明显的足印。关凌泰一句猜问脱口而出：“这些褐色真气，难不成就是那下毒之人的？这个脚印也是？”
康老六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很有指向性的线索。经我感知，这院里的褐色真气皆出自同一人。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个人，其一，会缩骨功和土遁，其二，应该还是个惯偷。”
关凌泰听了，摸着下巴喃语道：“嘶……缩骨功和土遁？哦哦！那个大坑！留有真气！正常人是不可能钻进那么小的坑的！呃……不过，如何看得出来是个惯偷？”
康老六走到那个几乎快要消失的脚印处，指着脚印：“这个脚印应该是他离开此处施展轻功时，双脚离地瞬间留下的。此人走路无痕、来去无迹的手段和我们现在使用的方法一样，都是将真气聚于足下行走。但这个技巧，需要从丹田向下逆向运输真气，在足底聚集，本就需要一定的练习才能施展。而通常我们使用时，都是直接聚气即可，因为没有太过于苛刻的练习，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使用的真气通常聚气较多。但我细细感知地面的真气残留点，虽然的确是同一个人的，但每一处却都不一样。可以推断出这个人是每走一步都收回真气重新聚气，并且真气的使用量接近能成功使用这个技巧的最少极限，所以现在连灵视都难以探查。如果不是久经使用和练习，是绝对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人会苦练这个技艺呢？”
“经常盗窃的小偷！”
康老六闻言神情平和，淡然说道：“或许吧。这毕竟也只是一个我的合理猜测。目前能得到的线索也就这些了，还是不错，没白来一趟。”
见关凌泰的表情仍旧一脸的严肃，垂头似乎沉思着，康老六上前拍了拍关凌泰的肩膀：“放轻松点！我去撒个尿！”而后朝关凌泰眼神暗示，目标直指陈芷瑶。
待康老六离开后，关凌泰垂着头，双手垂在下腹交叉，拇指不断地交替打转，嘴唇是抿了又抿仍旧是不敢上前。再看陈芷瑶，负手背对着关凌泰，假装从容地四处看风景，等待康老六回来。
……
“陈姑娘！”
“……”
“呃……那个，我……嗯……对不起啊……”
闻言，陈芷瑶缓缓转身，双眼盯着关凌泰，目光却渐然柔和，沉默不语。
“……你又没说错，道什么歉。”言罢，陈芷瑶将身子一侧，目光投向别处。关凌泰一听这话，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脑瓜子嗡嗡地响。这话……这话该怎么接！关凌泰沉默良久，半晌不敢吱声，气氛降至冰点……
……
好在康老六这时候从茅房出来，甩档提胯地走着，还不忘紧了紧裤腰带，见关凌泰仍旧一脸窘相，陈芷瑶还是冷若冰霜，康老六无奈摇了摇头。叔可是给你争取机会了，是自己没把握住啊……
关凌泰看到康老六却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朝康老六奔去：“对了康叔！问您个事儿，我爹娘的记忆……呃，是司天阁修改的么？”
“嗯咯。”
“是因为神魔妖鬼的事情不能让普通人知道吧？”
“嗯咯。”
闻言，关凌泰点点头，朝康老六拱手一礼：“多谢。”康老六见状，淡笑一声：“应该的。”而后将嘴角一勾，朝陈芷瑶道：“走了芷瑶！”随后，施展轻功，迅速飞离了铁娃家。陈芷瑶闻言，也准备抬步走出铁娃家的门，关凌泰见状，垂头快步跟在陈芷瑶身后，眉头紧蹙，欲言又止，如鲠在喉，表情甚是复杂。
……
“原谅你了。”
正当关凌泰恼闷时，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寻声望去，只见陈芷瑶侧首垂眸一撇，鸦睫微颤，而后转身足尖点地，一跃而起，赫然几道风响，便消失在了黑夜中。关凌泰闻言，望着陈芷瑶离去的方向，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里这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
翌日，辰时。
江流县。
杜修带人来接关凌泰的班，短暂说道几句，关凌泰便离开了铁娃家。一宿没吃没睡，正值腹中饥饿，便寻思去街边买点炊饼什么的填巴填巴肚子。正走到一家炊饼摊边，也许是没有休息的愿意，神情有些恍惚……
一瞬！突然从关凌泰耳边传来一声痛叫。
“哎哟！好疼！”
关凌泰一惊，只觉身体被谁撞了一样，连忙回神，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年摔倒在一旁，那人一头棕色碎短发，相貌却是平平，龇牙咧嘴吃痛叫着，露出齿间两瓣小虎牙。身着一身蓝灰布衣，外套一件褐色背心，下着一条蓬腿马裤，手裹露指皮手套，脚蹬高帮皮靴，正坐在地上揉着腿。
“抱歉抱歉！”
关凌泰一拍脑门，自责不已，心想自己是咋走路的！这么大个活人都看不见，而后迅速上前将那少年扶起，拍了拍人身上的灰尘。
“没事没事！”那少年朝关凌泰笑笑，露出两瓣虎牙，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朝关凌泰挥了挥手：“再见啊大哥哥！”关凌泰自然是笑着回应道，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多可爱的小孩啊！而后关凌泰走向卖炊饼的大叔：“老板，来个炊饼。”
“三文钱。”
“好嘞，三文钅……呀？！我钱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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