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嫣明看向远方,那时是下午,太阳正烈,照在人身上暖乎乎的。
“我以前就喜欢到这里来,特别是烦心的时候。”
江宴时把手张开,对着天那边大喊了一声。
少年意气风发,少女内敛含蓄,恰到好处的两个个体逐渐融合在一起,相互填补彼此心里的坑坑洼洼……
——
江宴时拿出了吉他,那把木吉他和温嫣明的那把挺像的,都是雅马哈的,精致的琴头看得出他平时对这把吉他应该很宝贝。
江宴时弹了一段旋律,觉得音不准,调了一下音。
“你来试试?”
他对着温嫣明说。
温嫣明也有点手痒,奶奶家里面没有吉他,她也写不出谱子,所以她很想念自己站在舞台上弹着吉他的模样。
那是她最自信,最散发光芒的时候……
她接过吉他,试了一下手感,还行,贵吉他手感好还是有点道理的。
她轻扫一下琴弦,左手摁着和弦,右手轻轻的拨动着琴弦,旋律从她指尖弹出来,这是她即兴弹的一首,熟悉的感觉从心头涌出,她越弹越兴奋,她能弹琴了?
温嫣明脑海中不断浮现父母葬礼的现场,敷衍而虚伪的亲戚对她假意的关爱,以及奶奶的无奈和眼泪,还有她跪在伯伯家门前,伯伯那冷意的眼神……
“嘎吱——”
温嫣明的左手没按紧弦,吉他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像是一声悲鸣。
温嫣明皱皱眉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左手因为很久没弹琴已经没有茧了,但是现在被压出了痕迹,红红的,在手指上格外明显。
江宴时也没想到会这样,以为温嫣明出了差错,揉揉耳朵,向女孩看去。
温嫣明眼神变得空洞,她早已不是那个能迎着光跑的女孩,她的手早已弹不出动听的曲子,她知道自己的心结,可是她表达不出来,她对自己的过去释怀不了。
“不好意思。”
温嫣明抬头向江宴时看去。
她是生活在阴沟里的人,看不到希望,只能找到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却做不到让自己走出黑暗。
“没事。”
江宴时见她这个样子,也不想听她弹琴了,也知道她一定是因为什么才这样的,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让她离开她所敏感的。
江宴时带着温嫣明离开了断尾楼,她坐在他的摩托上。
她知道,江宴时可能和她是一类人,他们都在阴沟里面得不到光芒,感受不到温暖,只能相互依偎,互相取暖……
她那时不知道……
少年总会离开……
——
温嫣明到家的时候刚五点,奶奶已经煮上饭了,老人家都习惯早一些吃饭,奶奶也不例外。
“嫣嫣,你帮我把菜洗了吧。”
奶奶看到温嫣明回来了,看她的表情貌似不是很开心。
“好。”
温嫣明没拒绝,懂事的去吧菜洗了,把碗摆上。
饭桌上奶奶问了温嫣明今天开不开心,温嫣明莫名就想到了江宴时站在天台上的模样。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奶奶想要去看电视,温嫣明也想着去房间。
回到房间,温嫣明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面。
她的脑海中全部都是江宴时。
骑摩托的他,车库里的他,蹲在街头像流氓一样的他,还有,
站在光里的他……
温嫣明遇到了自己的神明,哪怕对方和他一样,她也不在乎……
温嫣明脸逐渐变红,从书柜里拿出一个本子。
那是一个歌词本,温嫣明之前写曲子配词用的就是这个本子。
她在本子上写下一句话。
——我会热烈的追着光——
——
江宴时这边到了自己家,他没和江子豪住在一起,他很早就搬家出来了,江子豪也无所谓,刚好儿子在家他带女人回来还有一些不方便,所以给他买了一个房子,让他自己住。
他走进乐器室,这里是他从小到大学的乐器,有贝斯架子鼓钢琴小提琴啥的,各式各样。
他拿出了吉他,照着一个随手拿的谱子弹了一下,找了一下感觉,拿出一张白纸写下一段旋律……
他脑海中是温嫣明,女孩飘动的长发和在路边给他处理伤口的认真……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反复拨动,旋律像一只只蝴蝶,从他指尖飞出。
最后,他写出了一段旋律,准备填词。
填词的时候,他脑海中也全部都是温嫣明。
他有好几次看到温嫣明微红的脸颊,他每次也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他能听到自己清楚的心跳声。
他拿起笔,写下歌词。
“——亲爱的女孩
我提笔为你写下这首歌
希望你随风飘扬
希望你驭光而行
亲爱的女孩
我永远在你身后保护你
就像护你的骑士
就像发光的路灯——”
——
温嫣明次日到学校的时候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的。
沈嘉看着实在觉得怪渗人的,温嫣明就像个没精神还惨白的病人。
“不是,温嫣明,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沈嘉实在看不下去了,实在太恐怖了。
温嫣明昨天晚上一脑子的江宴时,鬼睡得着,她失眠了一整晚,早上奶奶看到她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得啥绝症了。
“没睡好。”
“我还以为你得啥命不久矣的病了。”
沈嘉长舒一口气,刚想说让温嫣明好好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就看见刚进教室的江宴时黑眼圈更吓人。
“不是,江哥,你两是不是合伙在晚上做鬼去了?”
看着同样和自己带着黑眼圈的江宴时,温嫣明轻轻笑了一下。
“今天别磨老子。”
江宴时昨晚想了一晚上的温嫣明,他一直睡不着,搞得大半夜写曲子,写得他都要魔怔了。
他把早饭给温嫣明,自己在桌子上面倒头就睡。
温嫣明看到江宴时给她带的早饭,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牛奶和鸡蛋灌饼。
她笑了一下。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哇——”
沈嘉开始起哄,结果刚出一个声就被江宴时一本书扔在脑门上。
“要嚎出去嚎。”
江宴时几乎极其不耐烦的讲出这句话。
沈嘉也不好再嚎了,只能委屈的看了一眼江宴时又悲伤的看着温嫣明,眼神像极了发现老公出轨其他女人时的怨妇模样。
沈嘉:“呜呜呜,江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