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带着许子墨去雪山之巅,那是火麒麟的栖身之地。
雪山上的寒气能抑制住麒麟内丹的躁动,而寻常人耐不住雪山上的寒冷登不上山顶,那里又隐蔽,极不易被人发现 。苏瑾打算到了那里再设法取出内丹,或许山里的灵气能护住许子墨一命。
深夜,寻偏僻小径走入荒林中的两个人没有点火 ,怕不慎引来追兵 。一棵大树分了两个粗壮的枝丫,两个人一人做,一个,靠着休息。
连日来体力的消耗让苏瑾憔悴不少 。没有了内丹 ,她只是在消耗自己的血脉之力,这不是长久之计 。
现今内丹已与许子墨的心脉渐渐相融,内丹也适应了他的身体,他开始不自觉的吸收内丹中的精力,这对于苏瑾来说一个致命的伤害 。
若有朝一日,许子墨将内丹中的力量完全吸收,那她也便会彻底消失了。
“麒麟血在你体内,别人怎么发现的 ?”苏瑾望着辽阔的星空轻声问 。
“与我有姻缘的女子重病,我救了她。”他只答了一句 ,苏瑾便能猜想的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
定是那女子出卖了许子墨,他的血虽比不上麒麟内丹的功效 ,但若长期服用 ,确实有治病救命的作用 。
或许这是他恨麒麟的又一条理由 。苏瑾一声长叹 ,却听许子墨冷冷道:“不用同情。”
“不是同情,我只是 ……”苏瑾哽住,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有些愧疚,有些可怜,还有些莫名情绪 ,她摸不清楚 。
她话只说了一半,许子墨也不深究 ,仿佛思量了很久 ,他终于将最在意的事问出了口 :“为何这般拼命救我 ?”
初始的相救或许是因为所谓的侠义,之后的生死相互怕是至亲之人也无法做到 。
她坚韧的倔强,从不说自己受了伤 ,但许子墨都是知道的 。看见她独自在河边皮开肉绽的伤口 ,他的胸膛会不由自主的紧缩 ,紧的类似于疼痛 。
“为什么 ?”苏瑾困乏地眨了眨眼,神智慢慢昏醒 ,她迷糊的呢喃:“嗯……兴许是心疼你吧 !”
心疼?
许子墨凉凉嘲讽道:“骗人。”
然而他的脸颊却情不自禁地爬上了红晕,心中仿佛有潮汐的浪潮 ,一波一波拍着心岸,令礁石松动 。
清晨苏瑾是被利箭的呼啸声唤醒的。
她头一偏,只听“笃”的一声,箭头没入她耳边的树干里,箭尾颤动 。
苏瑾居高临下的望着树下的女子 :“母的?”
女子冷冷一笑 :“今日你们休想逃得了 !”她话音一落 ,黑压压一片黑衣人自树丛中走出来 。
苏瑾蹙了眉,她身上伤势未愈,若要强斗如此多的人,只怕……
“秦梓忻。”沉默的许子墨缓缓开口 “我与你回鞍山王府,放过她。”另一树枝上的许子墨翻身落地。他直直地盯着那女子,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秦梓忻面容一僵,冷笑道:“你为了她甘愿回去做药人?”
她眼中的怨毒让苏瑾了然:“哦~原来你便是那背信弃义的未婚妻。”
秦梓忻脸色一变,苏瑾也不看她,跃下树枝,一把将许子墨的手拽住:“我还不至于要求别人放过!”
许子墨一反常态的强硬,他反手捏住苏瑾的手腕扣住她的命门。
他武功不弱,只是被废了而已 。
“多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拼命相互。”他能感觉到苏瑾的疲惫,也越发不能忍受她的憔悴。
“ 到这里就够了……”能让他相信,这天下对他留有余温便够了。
按捺不住心口涌动的情绪,他的唇轻轻擦过苏瑾的额头,连亲吻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触碰,然后决绝的放手向秦梓忻走去。
额头的温度微微扰乱苏瑾的心弦,待她回过神来 ,许子墨已走到秦梓忻的身前。
眼见那女子的手便要抓上许子墨,苏瑾不知心头猛的蹿出一股情绪 ,话没说,便抽鞭打去。
秦梓忻皱眉,一脚踩在苏瑾的鞭子上,挥手道:“杀了她!”
数十名黑衣人一拥而上 ,苏瑾长声大喝,一鞭扫去,数十人当场重伤倒地 。
秦梓忻见状,极快地点了许子墨的周身穴道,拖着他便往林中深处跑去。
她轻功极好,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不知走了多远 ,行至一处岔道口 ,秦梓忻突然停住脚步 ,低声道 :“刚才那女子看来是真心对你好的,鞍山世子病重,鞍山王布下天罗地网寻你。你若回去活的只会以往更痛苦 ,我只能祝你这一次 ,赶紧逃得远远的 。这世间,总有王府势力到不了的地方。 ”
她将许子墨藏在一处深草之中,最后看了许子墨一眼,沉声道:“子墨,之前他们以爹的性命要挟于我 ,而今我爹已去……”秦梓忻声音一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秦梓忻一边向远处跑 ,这边打出袖中的匕首,在自己腰腹上扎了一刀 。她捂住伤口倚着树干 ,冲远处追苏瑾而来的黑衣人大吼 :“休要管那女子,药人跑了!赶紧往东追! ”
众人收了攻势,尽数往东追去。
苏瑾能感受得到麒麟内丹的气息在附近,许子墨没有逃走,她脱力地瘫软在地,涓涓流出的血几乎染湿土地。
从早晨到傍晚,许子墨身上的穴道总算是解了,他寻过来便看见苏瑾宛如没了气息的布偶一般,死寂地倒坐在地上。
一时间 ,心脏骤然捏紧 。
“许子墨……”地上的人察觉到他的脚步声,眼睛也懒睁地说:“去雪山 ……那里人少不危险…… ”
许子墨顿住脚步 ,咬牙道:“我独自去便行,你走吧……别和我待在一起了。”
苏瑾这才睁开了血糊糊的眼 ,眼神迷离的望着他 :“不。”
许子墨仿似气急:“你走吧 !”
“走不了了 ”苏瑾艰难弯唇笑了笑 :“动不了。 ”
许子墨紧紧握住拳,转身便走 ,忽然背后传来苏瑾沙哑的一声唤 :“喂……不知怎么搞的 ,我好像喜欢你啊!”
许子墨红了眼眶 ,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