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听海（2）

大量ooc

二十一世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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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刚到重庆的时候，山城才刚刚入夏不久，还不是很热，但当他从拥挤的火车上顺着人流下来的时候，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刚刚结痂，衣服下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乌青，汗液顺着皮肤流到伤口上，疼得人皱着眉头。

车站外站着一个大爷推着小木车在卖白糖棒冰，一角钱一根，马嘉祺背着吉他走过去要了一根，右手掏进口袋却愣住了——那上面是明晃晃的一个大口子，被刀割出来的，张牙舞爪的仿佛在嘲笑他的冒失。

马嘉祺的表情顿住了，心里和箱子里用棉被盖着的冰棍一样冷，买冰棍的大爷把用纸包着的冰棍塞进他另一只手里，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大爷“小伙子新来的吧，可别以为这儿有多好，这地方，水深着呢。”

大爷手里拿着一把残破的蒲扇，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一嘴牙齿，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他生平的经历。

大爷“我在这个地方待了一辈子，就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想要在这儿闯荡出一番名堂……难呐……”

大爷长叹着气。手中的蒲扇有规律的扇动着，他佝偻着年迈的背，推着小木车，慢腾腾的向远方走去。

马嘉祺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背上是那把他视之为生命的吉他，空空如也的口袋，手里的冰棍在阳光下很快化成糖水，弄得手指黏黏的。

马嘉祺来重庆的第一天，就被偷走了全部的为数不多的积蓄，这是这座山城给他上的第一课。

马嘉祺背着吉他在大街小巷找工作，在这里，他端过菜，洗过盘子，也刷过油漆，衣服上溅上了斑斑点点的油漆，似乎没有人能看见他的音乐才能，也没有人在乎他和他的吉他。

马嘉祺开始认真思考卖冰棍的大爷和自己说的话，于是他只能在夜里弹给自己听，唱那首他唱了无数遍的歌。

来年春天，他终于在街角的酒吧里找到了驻唱歌手的工作，他只记得那年的花开得很好看。

酒吧的老板人很好，看马嘉祺没有地方可住，就把楼上闲置的阁楼匀给他住，阁楼很小，却刚刚好装满他不大的梦想。

他在烛光下小心翼翼的缝那条被划开了口子的裤子，似乎连摇曳的烛火都在嘲笑他的固执，三角钱一大盒的针线盒他的梦想一样廉价，一样无人问津。

他并不擅长针线活，缝好后的那条裤子，像是一道歪歪扭扭的难看伤疤，又像是一个怪物丑陋的嘴巴，要将人吞噬。

马嘉祺坐在窗边透过阁楼的小窗户看外面的月亮，那月亮明晃晃的挂在那里，好似一点情绪都没有。

马嘉祺有时候也会怀念过去，怀念他的十几岁，怀念他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读书，在元旦演出上弹吉他迷倒了一群女生。然后回忆的画面猛地一转，白色的校服染上了血迹，他躺在血泊中看见了父母嫌弃的脸，自尊和乐谱一样碎了一地，仿佛他的辉煌人生只有那短短几年罢了。

大瓶的矿泉水瓶里是前一天晚上煮好的凉白开，也是他撒了一地的和凉白开一样的尊严。

就在马嘉祺觉得自己的一生要永远被困在着小小的阁楼里的时候，一小束光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