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一切都是红色的。他的衬衫，原本是白色的，被染成了红色。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将头发往后推，将金色的头发染成与之相配的红色。她的手臂，被渗出的咬痕染红了。当毒液燃烧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时，她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喉音令人作呕。凯厄斯看到了红色。

“高兴，兄弟，”阿罗微笑着随口说道。他残忍地舔掉指尖上的血迹。凯厄斯无话可说，只能用力的抱紧她抽搐的身体。马库斯沉默不语，看着又一个无辜的人陷入了他无法向任何人祈求的存在诅咒，他一贯的痛苦神色变得更加强烈。“完成了。”

她一直认为死去会很平静。它不是。几个小时以来，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火刑柱上燃烧，总是那么接近死亡，却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自始至终，只有痛苦和几句话在她耳边重复。“很快就结束了。” 她的过去、未来和现在都已不复存在：除了痛苦，还有“很快就会过去”的几个字，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疼痛什么都没有，直到突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结束了。她的身体感觉像空气，轻盈而不受控制。灼热的疼痛化作烟雾，飘散而去。再也没有什么能触动她了。

“克莉亚？”

这句话打破了她的平静。它们柔软而试探性的，但它们在她的耳边响起，就像它们被她一直站在面前的音乐会扬声器炸开一样。听到声音，她的眼睛猛地睁开，只为让她的感官继续猛烈冲击。她周围的房间几乎无法辨认。一只蚂蚁坐在窗台上，一张墙纸的边缘脱落了，她的床单上薄薄的一层灰尘落在了她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了源头上。细细的金色线条装饰在脸上，完美地由钻石雕刻而成。她可以看到他量身定制的西装的每一根纤维，每一缕都在擦着闪闪发光的皮肤。他以前很漂亮，但现在她对他美丽的旧形象似乎是无忧无虑的印象派画作。现在，她在最高分辨率的照片中看到了他的美丽。她没有呼吸，但如果她有，她肯定他会偷走它。

“蔡——”她开口回答，张开嘴唇。就好像她打开了，闸门，空气像水一样涌入。随着空气而来的气味。天哪，气味。

一种像最甜美的甘露酒一样的气味侵入了她的鼻子。作为回应，她的胃像从未吃过的东西一样疼痛。是尼古丁，是海洛因，是吗啡。她必须拥有它。

当她的眼睛放晴，头脑清醒时，四具尸体躺在她的脚下，凯厄斯站在她旁边。鲜血染红了他的嘴唇。看到这一幕感到震惊会是一种更大的安慰。相反，她让无声的泪水滑落。她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确切地知道她做了什么。尽管她可能喜欢忘记，但她记得每一刻。

其中一具尸体发出一声闷响。一个中年男子，被陌生人的鲜血染成红色。凯厄斯走向他，双手环住男人的头。克莉亚痛苦地吞了口口水，与男人目光接触。纯粹的恐惧在他几乎没有焦点的眼睛里汇聚。“你不会感到疼痛，”她低声说。他的眼睛一瞬间清醒了。凯厄斯扭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