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者为大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十年来，司勇盛一直当我掌中宝，无原则地宠着我，惯着我。不管我怎么任性，他都全盘接受。

但你们说，一个长达十年对外面女人感情至深的男人，真能隐藏那么好，自己老婆全然感觉不到吗？不是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灵敏的吗？

我的感觉是，吴适芝大智若愚。吴适芝是真正聪明的女人，也是属于厉害的原配一类。

因为装不知，不过审时夺势。当时，我跟司勇盛在一起时，其女儿小学还没毕业。一个单身女人，养个孩子，靠着微薄的工资确实不易，且离开司勇盛的权利大伞，她的家人在这座城市又怎么生活。再加之，自已并不能保证一下男人会更好。所以，将就也是一种过法。关键孩子好比什么都好。

但吴适芝比谁都清楚，他们夫妻没有爱。即便司勇盛这十年对她关怀备至，甜言蜜语，他知道，不过是外遇的保护色。因为，一个男人，突然转性，极致温柔，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既然自己选择了这种将就过的婚姻，就得接受一切如意不如意，即便永远活在谎言中，自己也得受着，为了孩子。

但孩子大学了，自己又习惯了活在谎言中。可谎言终究是谎言，但要想自己永远保持当下的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子上位。

所以，即便比我还大三岁，仍旧冒着高龄产妇的风险偷偷怀孕，最终成功产下了幼子，给我造成让司勇盛爱幼子胜过爱我的当下困局与不如意。

自古以来，母凭子贵。

我比吴适芝年轻，基因也比吴适芝优良，但为了生活洒脱，我与司勇盛早决意不要孩子，所以在一次激情忘了做准备后，司勇盛还买来避孕药，让我服下，并陪我度过艰难的药效期。

我从没吃过避孕药，前夫对我一直言听即从，所以从不会让我做伤害身体的事情。

第一次吃避孕药，全身发热，口渴明显，头晕，心发慌，我过敏体质，就像打疫苗，所有的副作用我都尝了一遍。

司勇盛看我那么难受，也很自责，发誓一辈子会对我好。

但当我猛然听司勇盛告诉我，吴适芝已怀孕四月，我突然懵了，我生气，特生气。但司勇盛一个劲解释，这不是他愿意的，他已经四十多，这孩子长大，他都六十多了，能享啥福呢，不过，讨债鬼罢了。但高龄产妇，怀孕已达四月，如流产，万一出人命，我俩都会心中有愧。

想想他说得在理，我也就接受，不生气了。

因为我相信了他的话，是吴适芝偷偷怀的孩子。并非他本意。

而且他还告诉我，他身体状况根本百分之九十怀不上孩子，他也一度质疑那儿子不是他的。

我告诉他，最好的办法，生下来悄悄带去做亲子鉴定。

虽然直到今天，他也告诉我那儿子与他长得一点不像，但终究丝毫不影响他对那幼子的宠爱。

或许，百姓爱幺儿，就如此吧。

而我与司勇盛相爱相杀的矛盾，就是自幼子出生以来，他对我的忽视。

也许吴适芝想用幼子拴住司勇盛，即便无爱，各取所需，也知足。

但天不遂人愿，吴适芝或许压根不会想到，自己争来争去，但身体不争气，竟然得了肺癌并转移扩散至胸部。

吴适芝得这病，其实不难理解。

司勇盛喜欢抽烟，且烟瘾大，而吸二手烟的危险，不用科普，已人尽皆知。再加上生活不幸福，长期郁结于心，自然乳腺不会健康。

所以，其实，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健康固，一切皆可抛。

无爱的纠缠，不过徒增自己的伤悲与绝境。

本来我与司勇盛相爱相杀，我对这段感情已不抱希望，但突然司勇盛告诉我，吴适芝得了癌，我突然觉得，我与司勇盛是前世注定的缘份。所以，我选择继续相爱相杀。

威胁，拿命搏，撕破脸，而司勇盛也没闲着，各种威胁我，恐吓我，逼我走投无路，而我也确实快被逼疯了。以致出现了轻微的脑疾。好在我自学成医，再次把自己调理健康了。

其实我学医，是为司勇盛老年生活高质量而准备的。

因为算命很准的一公公说，司勇盛老了会瘫。我既然选择了他，不管疾病痛苦，我都会永远跟他在一起。而我天生见不得爱的人受苦受难，所以，我自学药理与保健知识。只为有一天，不管遭遇何种境况，我都能同他一起健康慕朝阳，携夕阳，恩爱幸福到老。

司勇盛自小我认识他时，他就有胃疾，长大后，车祸后，更颈椎腰椎严重问题，而并发症连听力都逐渐受影响。

我也知道，我真心爱着司勇盛，否则，我不会用自己大好青春年华与一身疾病的司勇盛在一起，与其纠缠折腾，更不会有动力自学成医。

但再深的感情，折腾久了，也会麻木同质疑。

但女人或许都是执念动物，不管情感是否如初，当初想要的誓死必达成。

所以，如今的我，与司勇盛，我也不知是爱着还是恨着。但结婚，是一定的。

那是我较量的执念，亦是他诺言的兑现。

但马上要结婚了，我第一次有了恐婚的感觉。

虽然人家说，恐婚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恐婚，感觉特别强烈。

吴适芝出殡，司勇盛会痛哭吗？

不知道搭错哪根神经，我竟然起身趋车前往远远观摩葬礼。路经城镇时，还不忘买了香烛纸钱。

现在全球疫情严峻，各地都在提倡：“红白事简办，生日宴不办”。

吴适芝的葬礼简单又凄清着。

好在司家、吴家也算大家族，虽然没有司家大嫂当年车水马龙，绵延几公里的盛况，但终究还是有二十多人的队伍，鱼贯而行，送别吴适芝最后一程。

司勇盛走在最前面，他背上背着小儿子，手上代替小儿子拿了吴适芝遗像，当地农村风俗为，儿子拿遗像，但这小儿子不足两岁，所以有了司勇盛代劳的画面。

司勇盛大女儿在公海读大学，现公海因疫情严峻，已全程封禁，所以，女儿不曾到现场送母最后一别。就像古话中说的，优秀的孩子都不是自家的。忠孝不能两全，实在。

现在提倡火化，抱着骨灰盒的是司家大侄子。

而敲锣打鼓的则是请的殡葬班子。

整个送葬队伍全戴的白袖套，这说明，白事简办，送葬的全至亲。如果不是至亲，应该是别上青色袖套。

在专业殡葬机构的操办下，一切倒也顺顺当当。

殡葬仪式完毕，吴适芝的一生也就此终结了。吴适芝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与这场三角恋的角斗。

我车上有望远镜，我很想看看司勇盛悲天恸哭的模样。可我只看到了专业的哭孝人，其它人虽表情庄重，但没有人流泪。除了吴适芝父母，抽泣着悲伤。而吴适芝俩姐妹挽扶安慰着俩老人。

司勇盛竟然没有流泪，这是我意料之外的。想当初，司勇盛不小心伤我太深，都情不自禁掉眼泪，而他与我争吵很厉害，我不依不饶时，他也会哭。

我突然有点安慰，也许，司勇盛的眼泪只属于我一个人。同时，我在想，假如有天我去逝，司勇盛会哭吗？但我知道，我看不到，因为，终究司勇盛会走我前面，他大我太多。

看一干人等送殡完，往家方向走去。

我下车，带上香烛纸钱来到了吴适芝新坟前。

死者为大，我虽不承认吴适芝是大姐，因为我同司勇盛相爱在先，二十年前，是她介入我与司勇盛的感情，要论辈份，她才是小妹。

所以，大姐也好，小妹也罢，终究我们同时爱上一个男人，那么多年，再加之，临了，她还高龄产妇送我一个儿子，我捡个妈当，没啥不好，因为，两岁不到的孩子，你对他好，他会对你好。很多夫妻因为生理隐疾，生不出孩，抱养孩，长大后，母子父子感情不也一样很好吗。

小孩就像小树，关键看园丁。教育，是一切发展的根本。

所以，吴适芝受得起我一拜，也受得起我的香烛纸钱。

与死人是不用计较的。我燃起香烛，插在新坟前，点燃纸钱，一边拨弄一边同吴适芝推心置腹道：“你不该为了利益嫁给司勇盛，如果你成为我表嫂，我们说不定会是关系很好的妯娌，你会喜欢我，我也会喜欢你。不过，一切都结束的。凡人的世界太多无力，因为今世果前生缘。所以，争与抢，不过凡人的自以为是。放心，我信佛，我本性为善，我会善待你儿子，视如已出，你放心去吧。你儿子只有一个亲妈，那就是你。我只是他阿姨，如果他愿意叫我母亲，我也会受着。因为，养母为大。好好修行，早日投胎，下辈子，一定要嫁给爱情。”

我虔诚地跪在地上给吴适芝瞌了三个响头，也算感谢他送我一个儿子。

当我起身，吓了我一跳，司勇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本小说故事情节完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