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黑暗中，我妈在手机屏下冷白的脸印在我的眼前，客厅里的光通过我打开的缝投入到爸妈的房间。我妈感觉到门口的动静，思绪从手机屏幕上淡了下来，抬头看到门口探头的我，小声地问：“咋啦？”我示意着我妈旁边鼓起的一团，轻声问：“我爸已经睡了吗？”我妈低头瞅了一眼我爸说:“睡啦！”我了解地点点头，对我妈说“那我回来再说吧！”也没管我妈想继续问下去的想法，带上了门。

我蹑手蹑脚地洗漱完，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回绕着今天晚上宣传的内容，勒谦那一句“你想学画画吗”也偶然闯入我的脑海中。我抱着头激动得在床上翻来翻去，弄得床板咯吱咯吱的响，引得睡在下铺的付亚楠轻声怒喊:“姐，能不能别活动了，行吗？”我起身扒着床槛往下面探，正好对上付亚楠玩手机时惨白的脸，没好气地说:“怎么事这么多，不是还没睡吗？”说完，重新躺下，抓起被子把头蒙住，也不理会被子外面隐约传来的付亚楠无形的怒火，缩在被子里形成的黑暗近密封的小空间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让我的全身心都放松舒畅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悄咪咪地探出头，努力得呼吸着不同于被窝内的新鲜空气低头就能看到脚边透过窗子的明淡月光，防盗窗和窗槛把它打成了一个个规则的图形。我起了玩心调皮地活动着自己的脚丫，在墙壁上留下跃跳着如同轻巧跃飞的蝴蝶般灵动的暗影。我被自己的玩心给逗笑，玩弄脚丫时，月光与防盗窗的影子倒映相间，映在了我越发冷白的脚背上。我的眼神变得温和，脸上地浮现出笑意。撑起的头彻底滩进柔软的枕头上，我出神的凝视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什么花样，身子一翻，盖好被子，睡了……

第二天早晨吃饭时，我向爸妈提起了昨晚没说的事情。我对他们简单说了艺术生宣传的事情，又透露出我想试试的意愿。我妈对我想去做艺术生的想法有些不解，她觉得高考才是正确的且唯一的途径。我拧不过我妈，又不想和她吵，急得想翻白眼。她对我的未来的延伸几尽苛刻，要么努力考上好大学后去当老师，要去还是努力考上大学后去考公务员。她觉得女孩子将来一定要安稳，老师和公务员是最稳中求稳的方式之一，其他的差不多都是旁门左道。我知道我妈其实也是为我们好，但心里还是泛起淡淡的委屈，萎靡地搅拌着碗里的饭，酸意涌上眼眶。事实我非常讨厌我妈提到我女孩子的身份，我并不是歧视我的性别，只不过是对我妈曾经说出的话感到难过，虽是她的无心之举。她经常在对我们的教育感到无力时，叹着气在我们面前无奈地轻声:如果我是个男孩的话，就不会再要一个了，带一个孩子多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