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还是无法从外面打破水箱。
鸣人抿了下嘴，眼神一动，一个想法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吶，卡卡西老师。”伸出手，紧贴坚硬至极的箱壁，“我会救你出来的，不管用什么方法。”
卡卡西眨了下眼。
金发少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身上的橙色外套脱下来，抬手咬破手指，原本就鲜血淋漓的手掌此刻更是灼杀眼球。
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里面的人惊诧的神情，鸣人垂下眼帘蹲下，用自己的血慢慢在地上画出一个印记。
是飞雷神。
卡卡西瞳孔微微一缩。
“这样就可以了。”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画错后才收回手，从地上站起来，抬眼看向里面的人，鸣人微微一笑，“那么，我要进来咯。”
卡卡西还没理解过来这句话的涵义，耳边突然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屏住呼吸，鸣人伸出手，螺旋丸即使是在水里也丝毫不减威力，甫一触碰，粗壮的铁链霎时变成碎屑，不堪一击。
抿了抿嘴，湛蓝的眼里有血丝渗出。
明明，是这么轻松就可以破坏掉的铁链，老师到底是有多虚弱了啊，才会被这种东西束缚到现在，动弹不得。
一直以来捆绑住周身的铁链消失了，动了动手指，想要抬手去触碰，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
卡卡西苦笑一下，自己还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只穿着黑色里衣的人游到他面前，似乎是知道现在的他根本使不上力，伸过手，托住他。
侧脸被轻柔地触碰，他看到对面的人抿嘴笑，冲他比划唇形：「幸好，老师身上有飞雷神印记。」
不由微微一怔。
储存的氧气已经快要用光了，鸣人皱了皱眉，伸手脱下面前之人的氧气罩，直接上前拥住使用飞雷神，“噗！”的一声，两人的身形都出现在了水箱外那用血标记的印记之上。
悬浮在水里那么久，双腿早已使不上力了，落地的一瞬间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幸而又被稳稳地扶住。
动作迅速地捡起自己之前脱下的干燥外套裹住眼前浑身湿淋淋的人，鸣人低头询问：“还好吗，老师？”
若是放到以前，听到这样的问话，即使不好，他也会回答好。因为不想让别人担心，所以只好自己委屈自己。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委屈自己。
眼前这个人，是可以让他完全依赖的对象。
所以，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惫表情，卡卡西摇头了。
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他摇头了。
顿时呼吸都变急促了，鸣人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怀里的人：“哪里不好了？不是说没有受伤吗？怎么现在又不好了？”
声音听起来实在慌乱得不行。扯了扯嘴角，卡卡西道：“浑身上下，都不好。”
手心都出汗了，精神高度紧张着，连原本想要伸手检查对方是否有隐瞒受伤的心情都没有了，缩手缩脚不敢再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怀里的人更不好受。
“都不好？这、这可怎么办？我不会医疗忍术啊……”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鸣人有点后悔怎么自己当时没想起来把小樱带上。
眼前的人看起来着实太过沮丧，若是有耳朵，估计也跟着垂下来了吧。卡卡西看着，慢慢弯起眼睛：“没关系，我们回木叶吧。”
出门时并没有在村子里留下飞雷神印记，所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村子是不可能了。但老师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根本承受不了半点颠簸啊。
咬了咬嘴唇，鸣人看向面前的人，许是因为之前要戴氧气罩，面罩就被取了下来。现在，整张脸都摊在阳光下，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肤色，仿佛一触就会破。
眼圈有些泛红了，鸣人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好，我们回木叶。”
弯下腰，蹲下来，将人放到自己背上，再站起身来，几乎立时便察觉到背上的人变轻了不少。
才六天而已。
鸣人垂下眼帘，仅仅才六天不见而已，这人竟然变得如此削瘦，形销骨立。
一步一步朝向门，幽暗的一切被留在了身后，他们缓缓向着阳光照耀的大门走去。
下巴抵在少年的肩上，卡卡西眯起眼睛看向天空，晴空万里，青阳万丈。
慢慢闭上了眼睛，安心感如此真实地包裹全身，渐渐的，笑意爬上嘴角。
真是，好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温暖了。
……
生了一堆篝火，将身上的寒意和湿气驱散。
身上盖着橙色的外套，卡卡西靠着树干，看着身边的人一点一点把拾来的柴火放进火堆里。
“鸣人？”轻唤了一声。
金发的人转过头来看他。
卡卡西一笑：“你曾经说的，喜欢我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微微一怔，鸣人有些没反应过来般眨眨眼。
卡卡西道：“如果还算数，我们在一起吧。”
“……！！”湛蓝的眸子顿时瞪大。
卡卡西弯起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在一起吧，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你说得对，舍不得让你这么等下去了。让你受苦，也让我自己难过。
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什么都不想考虑了，也什么都不想顾虑了，我们在一起吧。
劈啪一声，是火星从篝火堆里溅了出来，刚好落在少年伸出加柴火的手上，被痛得缩了一下，鸣人这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在、在一起……？”
“诶。”卡卡西微微一笑，“所以你现在是不愿意吗，那这次换我来等你好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扑过来的人给抱住了，剩下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
下巴被抬起，少年的吻炙热又急迫，呼吸声都带着急促。
一点，一点，撬开唇齿，不带丝毫犹豫，攻城掠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眼睫轻颤一下，身体由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的放松，没有拒绝。
渐渐的，有咸咸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来，吞咽声中夹杂着细微的啜泣，他这才反应过来，那股咸味来自少年的眼泪。
一颗，两颗，贴合唇齿，灼热满喉。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声从喉咙溢出，鸣人抬手覆上眼前人的眼睛，松开唇瓣，慢慢把脸埋进面前之人的脖颈间。
“不等了，我们都不等了。”
伸手拥紧怀里削瘦得有点咯人的躯体，鸣人闭上眼睛，泪水不断涌出，嘴角的笑意却是在不断扩大。
“我等了好久了，知道等的过程有多痛苦，所以实在舍不得让老师也感受一次……”
身子微微一颤。
吸了吸鼻子，鸣人伸出手指拨开眼前微长的银色碎发，轻轻把额头贴上去，湛蓝的眸子闪着泪光，却盛满笑意。
“足够了。老师到目前为止所吃的苦，体会过的痛，已经足够了。从现在开始，不会再让老师一个人了。”
苍青色眸子微微瞪大了些，嘴角有些上翘：“啊，这一点，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鸣人眨了下眼。
慢慢把手抬起来，想要去碰一下对方的脸，但抬到一半时，却忽然像没了力气般垂下，下一秒又被握住了。
隔着一层手套的布料，鸣人握着细瘦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澄蓝的眸子注视着表情有点怔愣的人，抿嘴一笑：“毕竟，我可是一向说到做到。”
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回来，于是干脆改变主意，顺着这个动作捏了捏掌心那片柔软，卡卡西眼神有点无奈：“诶，那你还哭。”
“……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我可是等老师这句话等了好久了。”
鸣人眯起眼睛，像是很享受脸上的触碰。
“从纲手婆婆那里得知老师失踪的消息时，我都担心得甚至忘了老师身上有飞雷神印记这回事了，下意识就用了仙人模式，唔，本来还可以再快一些的……”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不能冷静下来思考了，开启仙人模式，感知那人的查克拉，全都是下意识的动作，结果因为距离太远，感知到的气息太过微弱，走了不少错路，也导致耽搁了不少时间。
唔，看来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够，他还远没有自己老师遇事那般的泰然和冷静，得多磨练磨炼才行。
自是不知少年心中所想，卡卡西轻摇了一下头：“你能来，已经是出乎我意料的事了，至于你说的那些耽搁的时间，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在你眼前吗，所以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鸣人摸下巴：“说起来，老师怎么会被关在那个水箱里？而且那水箱也真是够奇怪的，怎么打也打不破。”
“嘛，这就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事情了。”卡卡西弯起眼睛，“现在，你有带干粮吗？我有点饿呢。”
也是，五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他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了。
鸣人一愣，抓了抓头发：“这个……要不我去打点野味？”
果然。卡卡西无奈：“罢了，我现在这副身体也吃不了那些东西，等回到木叶后再说吧，估计只能先靠营养液之类的东西撑着了……”
也不知道是他哪句话戳到了少年的泪点，总之对面的人瘪了下嘴，眼眶又有些红了。
“……”卡卡西闭上嘴巴了，想说这孩子怎么现在越来越爱哭了，那他以后说话是不是都要斟酌再三才能说出口。
鸣人抬手，掐了掐面前人的脸，唔，本来就没多少肉，现在更是少得可怜。
“我会把老师养胖的。”
“……哈？”
眼神坚定：“一定会的！”
“……”很想说胖了他还怎么执行任务，但到底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暖意在此刻真切实在，将他一层一层地包裹，直达心底，有些话也就不必在这时候说了。
一个手臂的长度，退一步是距离，进一步是拥抱。
以前的他顾虑得太多，想得太多，所以一直踌躇在原地，不敢向前。但所幸，长度一直是长度，没有因为他的犹豫而变成不可擅越的距离。
活了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为别人而活，甚至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连自我都丢失了，活成了另一个人。
过往有那么多的悲伤，身在其中时会觉百般崩溃和难受，但熬过来后才知，正是因为有那些过往的存在，才会成就今天的他。
所有他所展露出来的温柔，是只有在尝过心酸和苦辣后才能表现出来的释怀。
所有他所展示的包容，是因为放下了很多，才会对一切都能淡然相待。
——是你说的，这个世界没有奇迹，可是你会创造。
我的世界曾一度陷入黑暗，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光，就像成了那个世界的阳光和雨露，一切风调雨顺皆是因你才会存在。
万物生长，有你足矣。
注视着面前的人，卡卡西慢慢弯起双眼：“鸣人。”
“恩？”
“谢谢。”
鸣人一笑：“哪方面？”
“你的存在。”
“诶，老师突然说什么话呢。”用自己的外套把怀里的人裹紧了些，鸣人道，“我才该说谢谢。”
“……？”
下巴抵在怀里的人额上，鸣人眯起眼睛：“是因为老师在我身边，我才能一直这么走下去。一直以来，谢谢老师陪着我一路，以后我们还要这么走下去。”
所以，别再对我说什么谢谢了，我啊，甚至还希望你能向我索取多一点、依赖多一点。
“是因为有老师在啊，是老师带给我的每一天，才让我有勇气说永远、永远。”
这是我最珍贵的情感，从来不用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呵护，因为我知道，它足够坚韧，且永远都不会破碎。
我知道自己会一直守在老师身边，这份爱，不会变，也不会碎。不管未来会发生哪些变故、充满怎样的变数，我都会在老师身边。
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你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卡卡西老师。”
“？”
“在一起了可就不能分开了。”
“唔，那家里的冰箱里一直要有秋刀鱼……”
“诶，知道啦，连茄子也会买的。”
这么说着，不自觉地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了些，嘴角是止不住地上扬。
只要在一起就好。
不管是秋刀鱼还是茄子都会买给你。真心和爱意也全部给你，所有一切，统统给你。
——你看，只要在一起，就会不断互相吸引，多么不可思议。
两心相悦，一堂缔约。抱住之盟，白首之誓。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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