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五十,我照常浑身发抖从噩梦中惊醒,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亮看清手上没有血,才松了口气。
逃出组织后,追杀我们的人是前所未有数量的多,不仅是以前仇家,更是组织的人。我几乎从未睡过一个好觉,逃亡的日子不好过,我越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可我也不想被人如捏死蚂蚁般碾碎。
身上沾的血越来越多,我常站在死人堆里回头看,看黑天到白夜,看空气中的浮沉,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茫茫。
lena或许也看出了我的厌倦,在我凌晨打工回家时只留给我一个空的房间和满地的空酒瓶,屋里没有打斗痕迹,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出去了。
谁知道那天之后她再也没回来。
窗外的路灯闪着微黄的灯光,我拧开书桌上的矿泉水,对嘴喝了两口,冰凉的水从喉咙流进胃里,刺激的我清醒了几分。
回到现实,我穿上拖鞋,打开衣柜翻找着记忆中的保险箱,结果什么都没有。
一阵失落感笼罩上心头,可惜了,上一世浑浑噩噩放着那么多钱没用,这一世就没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再赚。
我跳起来活动了下肢体,还算灵活,先接些小单子应该没有问题,这个年代对技术要求没有那么严格,我的年纪身份又都是一张白纸,被抓到的可能性不大。
“又要干回这些脏事吗?”脑子里一个声音弱弱地问道。我躺在床上,看着表针不停走动,默嗯了一声。
还有太多迷没有解开了,既然又重活一次,不搏一搏…我咬紧牙关,闭上眼就又看到了夏然盖着白布的尸体和出租屋满墙哥的失踪告纸。
……不脏,我怎么配活得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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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略过床铺,手机里熟悉的铃声响起,我正洗着脸没法关,只能听着它一遍遍重复播放。
说实话,听多了有点烦,所以我边擦着脸边回屋里把铃声关上,顺便换好衣服才再回去对着镜子擦脸。
十几岁的皮肤就是好啊。
我有些着迷地揉了又捏,看着镜子,却感觉像是我在摸另外一个人的脸。
不真实。我的灵魂像抽离出来般看着我现在的躯壳,而我的脸,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
我一下想到恐怖片里的场景,又怕这是我的幻觉,忙回屋用水灌下几片药。
一来二去也快到点了,我背上包拿上放在门口的钥匙就往外跑,跑了半天汗都出来了才听出来有人在叫我。
多年的逃亡麻痹,我真的快忘了我叫什么了。
我下意识回头看,一头栗棕发的男孩冲我摆手,我看着那张脸想了半天,就是觉得很熟悉,但是叫不出名字来。
男孩笑起来嘴咧的很大,明明背着光却显得像全身在发光,我的心猛烈抽动一下,异样的感受让我下意识充满戒备,在他即将碰到我时,我却被禁锢住般没有动手。
于是我生生挨了他一招锁喉。
“璇子,你怎么跑那么快!咱去参加马拉松比赛吧!”男孩笑嘻嘻地说道,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对上那双眼睛我才意识到他没有。
他认真的?
我呵呵两声,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推下去,比我高一头还多的人就差点摔地上去了。
果然,脑子好像不太好使,得离他远点。
男孩站直后又追了上来,继续笑嘻嘻地跟我唠着嗑,聒噪的感觉却让我莫名的心安。
他是谁?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想着昨晚给我发消息的那个陌生名字,我试探着问,“秦也,今天星期几?”
男孩自然地回道星期三。
哦…真是他啊。秦也…秦也…这个人和我是什么关系?朋友?情侣?
这么纠结着,我竟然已经坐到了座位上,我看着窗外的两颗松鼠,不自觉皱起了眉,怎么感觉我忘了什么事。
是什么事来着。
喧闹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我拖着腮强撑自己看黑板上的内容,却是看了就忘,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聊的用手指敲着桌子,我再次出了神,回头就看见秦也在后桌打起了瞌睡,纤长而密睫毛忽闪着,头发被挠的一团糟。
我勾起嘴角,咳嗽了两声,秦也顿时直起来腰,但眼还是闭着的,一副“我没在睡只是在闭目养神”的样子。
还挺好玩。
熟悉的热气又充满我的胸膛,我看着他,慢慢收敛了神情。
他最好别真是我男朋友。
无论是我记忆中的未来还是我将来的未来,可都没有,也不会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