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冲上去！把炮阵地夺下来！”

望南举着波波沙，右手一按，全身一使劲，整个人从沙包上麻利地翻越过去。甫一落地，他就大吼着用力扣下扳机，一个两眼瞪得圆溜溜的南朝鲜人身中数枪仆倒在地上。

子弹打在炮身上噼啪作响，破碎的皮肉用热腾腾的鲜血把冷冰冰的机械刷洗了一遍。

“检查战场，收集武器弹药！保持警戒！”连长一只手搭在炮管上，一边叫来一个小兵，“赶紧去报告营长，高地已经拿下来了。”

阵地上几门野炮没了人投喂，只能张着大口饿着肚子等北朝鲜人缴获。旁边开了盖的弹药箱里，炮弹还整齐地摆在里头，空弹壳在一边堆积如山。

望南正蹲着扒拉尸体，捡了个完好无损的钢盔戴在头上。连长走来，一把把头盔摘下来，“小子，干得不错！”说完又扣在这个大脑袋上。

“哎哟，谁啊？”

他正准备起身理论理论再骂句脏话，却发现是自个连长，自己年轻又满是血迹和黑灰的脸立刻拧出一丝假笑，“那自然！记得帮我那啥那啥啊，连长！”

连长笑笑没说话，继续去看其他还在打扫战场的人。

“吓死我，还好没打回去，也没骂回去。”

“你不才差点被营长做了吗，同样的方式还能跌倒两次，真有你的。”老李的语气里全是不屑。

“都打起精神来！别松懈！这里是议政府中心，兄弟部队还在外围作战，旁边可都是敌人。咱现在是孤军，南伪随时有能力反咬我们一口！有些东西该丢就丢，别贪便宜！”

连长大喊道，谁知话音刚落，天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拖曳着长烟的火光在空中画出一条条清晰的轨迹，与四周骤然响起的枪声融会在一起。

“嘭嘭嘭嘭”

炮弹在山头上一枚枚爆开，炸出无数朵烟与尘的花。望南急中生智，一个飞扑蹦进弹坑里，摔得他眼冒金星，钢盔也掉在地上。一些碎木头在熊熊燃烧，火焰点着了他的裤子。

“啊！啊！啊！啊啊！”望南杀猪般惨叫起来，他一下子跳出弹坑，“快来人！来人！着火了！快给我扑灭它！啊！啊啊啊啊！”

“在弹坑里滚几圈！火滚着滚着自己会灭！你出来是想被炸死？”

老李趴在另一个弹坑里，抓起地上一顶穿了孔的钢盔使劲丢去，只见他两条腿燃着火，霹雳舞一般在坑口手忙脚乱地跳来跳去。这一砸直接闷在他的肚子上，望南一个没站稳又摔回坑里。

“妈的！他妈的！”

望南疯了般在地上打滚，直滚得浑身泥垢。火终于灭了，他的裤腿也破了两三个洞，幸亏皮肤的烧伤不严重。

“火力急袭！都给我散开！找掩体和弹坑隐蔽！”

连长冷静地举着枪大喝，不少战士在毫无章法地四散乱跑。

也有没在避炮的人，有的在搬阵地上的炮弹，有的还在想着多捡一点子弹和枪是一点。

“都别搬了！东西也别捡！命重要还是这堆破铜烂铁重要？命丢了你要枪有何用！”

连长迅捷地把一个还在捡枪的兵推开，看见还有人在试图拖动缴获的野炮去隐蔽，急忙又飞跑过去。这时，一枚炮弹准确地掉落在他的身边，只听见一声巨响，连长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

“连长！连长！”

两个抢搬大炮的战士赶忙撇开大炮，跑向刚刚落下炮火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坨坨粘满血的碎肉断骨，脏器四分五裂地搁在地上。

他们前脚刚走，南朝鲜的炮火就击中了那堆野炮和闲置下来的炮弹，一通迅疾猛烈的爆炸，刚到手的大家伙成了一堆堆破铜烂铁。

炮声停歇，烟雾散去。望南从弹坑里抬起头来，受伤的人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呻吟，活着的人抬着身受重伤的战友，嘴里嘶吼着医护兵，而死去的人，连尸身都难以找全。

“各班快统计一下伤亡人数，重伤抬后面，轻伤包扎一下就行，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望南跳出弹坑，赶忙检点自己二排的人，“连长呢？连长在哪？”

“南伪上来了！南伪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