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怀回头看向他与沈清城放出的花灯,只见两个花灯紧紧依偎在一起,随着流水的方向流去。
沈清城跑了一会儿,确认身后顾谨怀没有跟着之后,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还在,沈清城这人有些木讷,却也渐渐懂得顾谨怀的意思。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顾谨怀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身后,沈清城被吓了一跳,她回头看着顾谨怀,脸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顾谨怀刚想开口,前方不远处一对夫妇被一群大男人推倒在地,众人都急着跑过去看热闹,沈清城看着那群大男人欺负一对可怜的夫妇,握紧了拳头。
“去看看。”顾谨怀越过沈清城,走在她前面,他们挤到了人群前面。
只见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男人从那群男人里面走出,他狠狠地对那对夫妻说道:“黄先生,这租金你都欠了好几天了,我们家少爷可不能再宽限你了,你要是再不交租,我们可就得好好教训你了。”
“胡管家,胡管家,我可是已经交过租了,三十两一文不少......”
“三十两?哼,我们家少爷说了,你们家两口子,就得交六十两!”
“什......什么?我们一直都是交三十两啊!”黄氏夫妇顿时跪地求饶,哭喊着不公道。
“给我打!”
“住手!”沈清城大喊一声,止住了这些人的行动。
“多管闲事,照样给我打!”
沈清城飞身而起,踹倒了两个大汉,她落地转身对着来人就是一拳,后来的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大刀,沈清城从腰间抽出七星剑,挡住了两个人的攻击,剑未出鞘,沈清城不想伤人,拿着剑柄和他们对峙。
“愣着做什么?给我上!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女人!”胡松站在场外,看着沈清城,对这群大汉说道。
这群大汉深知沈清城的身手,于是磨蹭半天都不敢上前。
沈清城勾唇一笑,紧了紧握剑的手,向其中一个大汉冲去。
七星剑在沈清城手里转了一圈,剑柄朝着那个大汉的胸口就是一击,大汉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另一个大汉举起大刀向沈清城劈下来,沈清城一个闪身躲过,她对着这个大汉的脸就扇了一巴掌。
“好人不做你做坏人!”
沈清城又连着打到几个大汉,现在轮到胡松了。
“大侠饶命!”胡松胆小如鼠,一下子就给沈清城跪下,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连连叫好。
“你刚刚说你们家少爷,是何许人也?”
“我们家少爷......我们家少爷是崇文门副使曹大人的儿子。”胡松想着沈清城能顾念他是官家人的身份,放他一马。
“崇文门副使啊.......”沈清城将七星剑收入腰间,一把抓住胡松的衣领,将他拎到顾谨怀面前。
“你说,怎么处置?”沈清城拍拍手,先将黄氏夫妇从地上扶起来,然后站在顾谨怀面前,用眼神问他该怎么办。
顾谨怀看着胡松,对他说道:“带我去见你们家大人。”
胡松看顾谨怀气质不凡,腰间的羊脂玉玉佩价格不菲,以为是哪位富贵人家的贵公子,他有些不愿意地说道:“我们家大人公务繁忙,怕是不能见公子。”
“公务繁忙是吧,还挺大面子的!带路!”沈清城踹了胡松两脚,胡松害怕地起身,将沈清城和顾谨怀带到曹府。
“两位先在门口等候一会儿,我去和曹大人通报一下。”胡松带着那群大汉进入府中,转头便脸面全变。
“真是倒霉!哪里来得多管闲事之人,还想见曹大人!我呸!一会儿就把他们赶走!”
胡松先去曹少爷的房里通报,曹朋兴听了胡松的通报,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居然还有人敢管小爷的事!”曹朋兴将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人在哪呢?小爷去会会他们!”
“有人想见我?”曹敬放下手中的书卷,正了正身子,“你说他们今日坏了兴儿的好事?”
曹敬眼珠转了转,思虑许久。
“谁?谁要见我爹?”曹朋兴带着几个家丁来到门口, 冲着门口大喊一声。
沈清城看着曹朋兴,将七星剑抱在怀里,有些玩味地看着曹朋兴。
“你就是曹少爷吧?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沈清城笑着,看了看顾谨怀,又看向曹朋兴。
曹朋兴不过比沈清城小了几个月,听到沈清城这样说他,立马回嘴:“你们最好马上离开曹府,不然我爹来了一定会让你们好看!”
顾谨怀上前一步,挡在沈清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曹朋兴。
“做什么?想打我啊?看招!”曹朋兴出其不意地出拳,顾谨怀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的胳膊扭到他背后。
“带我们去找你爹。”曹朋兴疼的哇哇直叫,脚步却听话地朝着曹敬的房间走去。
到了曹敬的房前,曹朋兴直接大喊:“爹,救我!爹!”
顾谨怀适时松开了他,只见曹敬将门打开,见来人是顾谨怀,他瞬间冷汗直冒,双手抱拳,跪下对顾谨怀行礼。
“老臣参见顾大人!”
“顾大人?你是......”曹朋兴惊呼一声,却被曹敬打断,“兴儿,跪下!不得对顾大人无礼!”
早就听闻领侍卫大臣顾守御的儿子——正三品御前侍卫顾谨怀到了长安,真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找上门来。
“曹大人近日身体如何?”顾谨怀越过曹敬,进屋坐在主位上,他看着瑟瑟发抖的曹敬问道。
“多谢顾大人关怀,老臣身体很好。”
沈清城进屋之后环顾四周,之后便站在了顾谨怀的身旁。
看见胡松也在曹敬房内,沈清城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曹朋兴这时候偷偷站在沈清城身旁,用胳膊肘蹭了蹭沈清城,小声问道:“你和顾大人是什么关系呀?你是他的婢女吗?”
沈清城听了这话,瞬间火冒三丈,但是她忍着没有发火。
顾谨怀用余光瞟见曹朋兴的小动作,接着便和曹敬说起今夜大街上发生的事。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曹敬现在只恨自己的儿子犯蠢,“兴儿,你怎可如此胡闹,给我跪下!胡松,上家法!”
曹朋兴跪在大堂中央,看着曹敬手持家法,咬了咬牙,做出一副生死看淡的表情,示意曹敬动手。
顾谨怀在主位上翘起了二郎腿,沈清城在一旁双手抱胸看戏,胡松看着曹朋兴露出心疼的表情,曹敬狠狠地惩罚了曹朋兴之后,他转身看向顾谨怀,双手抱拳对他说道:“老臣今后一定好好管教他,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戏也看够了,顾谨怀起身带着沈清城离去,曹朋兴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曹敬看着离去的两人,心里翻涌出各种各样的情绪,他看向胡松说道:“好好照顾少爷。”
出了曹府,顾谨怀的脚步放慢了许多,他和沈清城并肩走着,沈清城看了看他,说道:“怎么?有心事?”
顾谨怀点点头,忍不住开口:“曹敬曾经是苏赴远身边的人,他虽然年事已高,可为人精于算计,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这次他重重责罚曹朋兴,像是......演戏。”
“刚刚进入曹敬的屋内,我发现他房间的顶梁上有好多接缝,觉得这事怪蹊跷的。”
“如果你之前在墓室里和我说的是真的, 那么他一定还和苏赴远有一定的联系,再加上曹朋兴如此猖狂........”
“他们关系肯定不简单。”沈清城咬着手指,开始思虑。
顾谨怀见她又进入深思,便不再说话,走着走着,沈清城突然停在原地。
“曹朋兴说我是你的婢女!我像吗?”突然说到这事,沈清城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谨怀被沈清城逗笑了,他上前摸了摸沈清城的头,看着她,默默来了一句:“是挺像的!”
“顾谨怀!”
两人打闹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审狱司。
走到长廊拐角处,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我......我要回去休息了。”沈清城低头说着,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突然还有点......不舍的感觉。
“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贺秋应该就可以开口说话了。”顾谨怀看着沈清城头上那枚发簪,温柔地说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沈清城挪动着脚步,顾谨怀看她这个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想要抱她的冲动,他上前将沈清城拥入怀中,伸手拍了拍沈清城的背,安抚她。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想这样了?”沈清城问到。
“是,第一次重逢的时候就想。”顾谨怀抱着沈清城,没有动。
“顾谨怀,我挺羡慕你的,”沈清城顿了顿,又说道:“你我同为皇上办事,可许多人不认识沈清城,却认得你顾谨怀,我沈清城虽遵从低调行事的原则,但是作为云遮梦的那个时候,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听了沈清城这番话,顾谨怀松开她,双手抱着沈清城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样只是为了护你周全。”
沈清城直视顾谨怀的眼睛,突然听懂了他的话。
身为御前侍卫,虽然在外体面,但是出门办事危险重重,认识他的人越多,隐藏的威胁就越多。
她虽然无人知晓,却可以在暗处行事自由,无拘无束,这样比起来,她确实比顾谨怀好了不少。
“我知道你知晓了我的话,以后再不可出现这种想法。”
沈清城乖巧地点点头,她冲着顾谨怀笑了笑,转身向侧房走去,顾谨怀就静静地看着沈清城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