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千叶心思细腻,温柔如水,她十七岁那年才进入太子府,那时候才是一个小小的庖厨。
自小寻千叶就不喜高管阔府,要不是她会厨艺,本家早就将她卖入青楼了。
本以为就这样要平淡一生,直到那天……
“阿寻,你听说了吗?皇上今日要来太子府,齐管家要我们做之前的菜式。”
阿南和寻千叶一样是庖厨,她俩趁着洗菜的功夫小声嘀咕了几句。
就这样,寻千叶知道了今日皇上和太子殿下会同时出现在太子府。
寻千叶自小就不喜欢高官阔府,身在太子府她虽没有吃喝忧难,却好似笼中鸟一般,平日为太子提供吃食,都需要万分小心,一颗脑袋要顶几颗用,今日皇上和太子都在,她不打算多待,等皇上与太子吃完之后,她便回房休息,再不出门。
宴席上,寻千叶静静地待在管家身后,看着太子进食。
寻千叶虽然没见过太子几次,却也知晓太子的脾性,太子待人和善,每次给她们的奖赏十分丰厚,也不苛待他们,寻千叶大心底喜欢太子,可她从来没有和外人提起过。
“齐管家,这酸梅汤是谁做的?”太子端着酸梅汤,看向齐管家。
“酸梅汤?啊,是......是......”
齐管家半天没说出话来,寻千叶定睛一看,那不是她刚刚做给自己吃的酸梅汤吗?怎么端上桌来了?
见齐管家半天没说出话来,寻千叶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跪地向皇上和太子行礼,恭恭敬敬说道:“这酸梅汤是奴婢做的。”
见是一个小姑娘,高辞倒来了兴趣。
“过来。”高辞向寻千叶招招手,于是寻千叶心情忐忑地向太子走去,走到半路,下一秒便向皇上太子请罪,她以为是酸梅汤不胃口,亦或者是不该端上来。
“辞儿你宫里的厨娘手艺可真不错!”
皇上起身,拍拍肚子之后,便起驾回宫,太子遣散了殿内的人,只留了寻千叶一个人。
寻千叶俯身跪在地上,半天不敢起来。
太子走在她面前,蹲下,用手扶起了寻千叶的下巴,仔细端详之后,勾唇一笑,缓缓说道:“真是没想到,本宫的厨房里还藏着一位如此娇俏的小娘子。”
就这样,寻千叶一夜之间跃上枝头,成了太子的侍妾。
从此,太子殿下的饮食由她一人打理,于是寻千叶每日都变着花样给太子做吃食,不知不觉,两年已经过去了......
“殿下今日精神紧绷,不像之前那样,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寻千叶让高辞靠在她的怀里,而她将果盘拿在手中,将一个葡萄喂在他口中。
“无妨,都是些小事。”高辞靠在美人怀里,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殿下日夜操劳,又为琐事困扰,嫔妾还是担心您的身体。”寻千叶将果盘放在一边,有些担忧地看着高辞。
高辞从她怀里起身,又将寻千叶揽在怀中,用食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对她说:“傻瓜,本宫没事。”
“殿下总是这样骗嫔妾,您总是一个人心事重重,您要扛着多少事情,只有嫔妾最清楚。”寻千叶揽住高辞的脖子,紧紧拥住他。
两年以来,高辞都待她极好,而且他的身边再没有出现其他女人,这让寻千叶觉得十分安心。
她宁愿一直在殿下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
“你今日怎么这么怪异?”高辞摸了摸寻千叶的头,又环抱住了她的腰,静静的没有动。
“嫔妾只是不想失去殿下。”寻千叶看着高辞,眼神温润如水,她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紧紧地勾着高辞。
高辞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用手扣住了寻千叶的后脑勺,嘴唇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慢慢摩挲着,再没有其他动作。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待高辞沉沉睡去后,寻千叶便离开了东宫,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她自知自己身为嫔妾,本不该向太子索求太多,所以她从未在东宫长待太久,每次在太子熟睡之后便会悄悄离开,也许是这样,太子才会不开她。
太子最喜欢的,就是寻千叶这样的女人,懂事又知分寸。
审狱司。
沈清城今日难得做了早饭,正打算美美饱餐一顿,顾谨怀从房里走出来,看着待客厅里吃饭的沈清城,便坐在她跟前,和她一起吃早饭。
沈清城早已习惯了顾谨怀的无礼,便给了他筷子,将面前的一碗稀饭推到他面前,对他说道:“还好我多做了一份,不然你就没得吃了。”
顾谨怀十分满意沈清城的表现,他喝了一口稀饭,对沈清城说道:“你的伤好点了吗?”
沈清城点点头,于是顾谨怀又说道:“一会儿回房让我看看。”
沈清城顿住了,她抬眼看了看顾谨怀,见他动作自然,毫无羞耻之意,沈清城突然明白了,这慢慢就是摆明了想占她便宜。
“我已经好多了,就不要再看了吧。”沈清城将自己的碗收了,起身就要走。
“一会儿我去你房里,许大夫让我帮你上最后一次药!”
沈清城在心里已经骂了顾谨怀一万遍,但她还是乖乖回到房里,等着顾谨怀。
再信他最后一次!
没一会儿,顾谨怀就到了沈清城的房外,他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小瓶子,推门而入,沈清城正坐在桌子上发呆。
顾谨怀看着她,示意她将肩膀上的衣服褪下来,沈清城乖乖地照做,顾谨怀打开黄色小瓶子,将里面的药膏挖出来一点,轻柔地抹在沈清城的伤口上。
“这是我特制的膏药,不会让你留疤的。”给沈清城擦完之后,顾谨怀将黄色小瓶子放在一边,又说道:“你每天擦一点在伤口上,会好的更快。”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沈清城一脸不服气,又被顾谨怀耍了!
顾谨怀听完,勾唇一笑,他将双手撑在沈清城身体的两侧,看着她,一言不发,眼底尽是笑意。
此时沈清城与顾谨怀平时,看着顾谨怀的眼睛,沈清城竟然觉得他给自己带来一丝熟悉感,和昨晚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我怎么感觉我在哪里见过你?”
沈清城阅人无数,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会记在心里,但是顾谨怀,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熟悉感又是那么强烈。
“沈清城,你还是想不起我来吗?”顾谨怀看着眼前这个傻傻的女人,她眼里充满疑惑,那想知道期待的眼神,真是能将人的魂都勾了去呢!
“霍蓝尹和宣素今夜就会回到长安,徐安那边也已经有了新的发现,我猜测我们距离找到贺秋不远了。”
顾谨怀潇洒地留下他的背影,只留沈清城在原地冥思苦想。
十年前,一批少年被秘密送入宫中,经过筛选,那时候仅仅只留了十个少年,他们组成了皇上的暗卫使。
这其中便有沈清城和顾谨怀。
顾谨怀留下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是领侍卫大臣顾守御。
沈清城留下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师父是镇国大将军邵智渊。
顾谨怀和沈清城当年是宫里传颂的佳话,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少年的情谊最是纯真自然,那时顾谨怀得了两枚羊脂玉玉佩,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沈清城。
可就在他将要赠与她的那晚,顾谨怀被暗中分配到去往苏杭二州的车队中,父亲告诉他,要暗中监视苏杭二州随行使张年的一举一动,他接了命令,从此与沈清城分隔两地。
期间他托人快马加鞭,将那枚未送出去的羊脂玉玉佩交在了沈清城的手中,沈清城以为,那是顾谨怀远在苏杭给她寄来的玩物,并没有多想,她日日要训练,哪有什么时间去思虑儿女情长。
后来沈清城没有给顾谨怀回信,他们再无时间见面,她也就慢慢地淡忘了曾经年少时的玩伴。
这一隔便是十年。
顾谨怀已经不知沈清城的生死,若是还活着,也不知她身在何处。
直到那晚,顾谨怀在南顺街酒楼上,看到了沈清城出手,他那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日思夜想,都想见到的人啊!
于是便发生了之后的事情,为了知道沈清城现在是什么身份,他甚至将皇上和太子都搬了出来,知晓她依然是宫中暗卫的身份之后,又心生庆幸,还好,她还一直保持初心,不愧是他儿时就看中的人!
顾谨怀站在阁楼顶上,手里举着酒坛,猛地喝了一大口,想想那时候,他刚入苏杭,夜夜睡不着觉,沈清城的脸就在他眼前,他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他那个时候怎么那么喜欢她呢?可能顾谨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沈清城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救赎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最恨的是他的父亲,顾谨怀从来没有想过从武这件事,他不喜欢舞刀弄枪,他喜欢识文读字,那个时候为了躲避日常训练,他总是躲在藏书阁里,一躲就是一整天,直到.......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少年沈清城满脸好奇看着他。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沈清城打断了他的回忆,可她说的话和曾经一模一样。
时光好像重叠,她还是她,他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