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走过来,看了一眼孩子,提议道:“他看上去有点像某个伟人,不如就叫他小平吧。”
“他看上去像我的外甥斯宾赛。”金老太太说。
坟场的居民纷纷加入其中,将小男孩与某个许久未忆起的故人相比较,直到张小凡打断了他们。
他坚定地说:“他长得不像任何人,只像他自己。”
“那就叫他王源吧。”王俊凯拍板决定,“王源儿。”
话音刚落,宛如在回应这个名字,小男孩睁大眼睛,完全醒转过来。他环视四周,看着一张张逝者的脸,看着蒙蒙雾气和皎皎明月。
随后他转向王俊凯,目光毫不退缩,反而有些深沉。
“王源算得上个名字?”金老太太不敢苟同。
“王源是他的名字,一个好名字,”王俊凯对她说,“这有助于他平安长大。”
“我不想卷入麻烦。”明远说。小男孩看他,接着,也许是饿了或累了,也许是想念他的家、他的家人或他的世界,他小脸一皱,哭了起来。
“我们还得再讨论讨论。”
张小凡走在墓地教堂。四十多年前,这座带尖顶的小教堂被列入历史名胜建筑,但市议会觉得,这个位于杂草丛生的坟场中设计早已过气的教堂翻新起来成本太高,就索性给它上了挂锁,等待它有朝一日自然坍塌,但爬满常春藤的教堂建得很结实,至少在这个世纪是不会坍塌的。
孩子已经在张小凡的怀里睡着了。张小凡轻轻摇动双臂,哼唱一首儿歌。这首儿歌是在他还是个小婴儿时母亲唱给他听的,那得回溯到什么年代啊。
张小凡唱着唱着,却怎么也想不起结尾的歌词。他只好停下换了一首歌,唱完后又换了一首时代更近的歌。他刚刚开始唱时,王俊凯拿一个硬纸盒,来到了教堂边。
“过来看看,小凡。”王俊凯说,“这么多好东西,一个正一天天长大的男孩恰好用得着。咱们把他放在地下室吧。”
他打开挂锁,拉开铁门。张小凡走了进去,犹疑地看着里头的架子和靠墙的几张老旧的木质教堂长椅。一个墙角有几个发霉的箱子,装着教堂的历史记录。另一个墙角有扇敞开的门,露出一个维多利亚风格的抽水马桶和一个洗脸盆,洗脸盆只安装了一个冷水水龙头。
小男孩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切。
“食物可以存放在这里。”王俊凯说,“这儿很凉爽,食物能保存得更久。”他打开盒子,拿出一根香蕉。
“香蕉?”张小凡疑惑地说。
王源在张小凡的怀里扭来扭去,见此,张小凡就把他放到了地上。只见他跌跌撞撞地快步走向王俊凯,抓住他的裤脚不肯放手。
王俊凯把香蕉递给他。
张小凡看着王源吃香蕉。
“我们可以在这里给源儿弄张床。”
“我不打算那么做,我和我先生在水仙花田边有座可爱的小坟墓,那儿空间很大,足够养育这个小家伙了。再说,”张小凡眨了眨眼睛微笑说,“我不想让他给你添麻烦啦。”
“他不会的。”
小男孩吃完香蕉,弄得全身都是香蕉糊糊。他开心地笑了,脸颊红扑扑的。
“蕉蕉。”他高兴地说。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张小凡不禁感叹,“不过破坏力也够强的!弄得这一团糟。唉,你这个小鬼头啊~”他拿掉男孩衣服和头发上的香蕉皮,问王俊凯:“你说他们怎么看?”
“不知道。”
“我不能抛弃他,因为我向他母亲承诺过,再说这个小家伙实在讨人喜欢。”
“我一生中曾有过各种身份,”王俊凯说,“但从未做过父亲,现在也没这个打算。不过我可以离开这里······”
张小凡当即打断:“我不会,我的尸骨在这里,惊羽也是。我永远不会离开。”
“那一定很棒,能有一个归属之地,能有一个家。”王俊凯的语气丝毫不带伤感,他的声音比沙漠还要干燥,听上去只是在陈述一件不容争辩的事。张小凡没有辩驳。
“我们还要等很久吗?”
“不会太久。”王俊凯说。但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