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

达伦什么都看不见。外面又是闪电劈亮夜空，他们的身影被投射在墙上。这一瞬间，他见到墙上的影子——有无数扭曲的细长触角的黑影疯狂挣扎扭动，想从伊莱手中逃脱。

“不要看！”伊莱防止他继续注视自己这边，“你只要保护我就行了！”

有疯了的居民冲入木屋，但都被达伦踹了出去。突然，一个冲到他面前的居民随着枪声倒地，他背后中枪了。

达伦向门外看去。一队训练有素的武装分子站在雨中，胸口处的蓝黑色徽章在雨水的冲刷下闪闪发亮。他们的枪口对准了木屋。

黑冰。

没有任何犹豫，他拽起了伊莱，翻身滚到讲台后。木屑被子弹扫飞，人近在咫尺的惨叫声——伊莱的肩膀不幸被流弹贯穿。

伊莱惨叫着蜷缩起来，闪电亮起，照亮了他们的影子。一大团触手的黑影挣脱了他的空间压缩，飞快向外流窜。

不像电影里中弹后的那种平静反应，现实中，除非对疼痛忍耐力极强的人，否则中弹后都会有相同的反应——嚎叫挣扎。他把惨叫到嘶哑的伊莱按在地上，用口袋里的紧急止血针替他止血。

外面的子弹还在往里面扫射。他们躲到了讲台下，暂时获得了几秒的安全。可就在这时，达伦感到右颊一热，他的脸上被狠狠划了一道伤口。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他意识到哪出了问题了，伊莱的异能因过度疼痛而失控了，他的身边有无数空间被不断的扭曲和撕裂，如果达伦刚才运气不好，被削掉的就是天灵盖。

“再忍一下，止血针里有止痛成分！”他忍着皮肤和肌肉被剐开的痛苦，死死按住了伊莱的枪伤，“像个男人！我他妈的中过六枪！”

伊莱的哀嚎稍微轻了些，他努力深呼吸。外面的扫射还在继续，黑冰根本不管那些居民，他们不断听见有人发出惨叫。

“我的枪……你真的没办法把它还原了吗？”达伦问。

伊莱点了点头：“没事的，你待会儿躲到我身后……”

他知道伊莱想干什么：“那群疯子在用机关枪朝着我们扫射，已经进来了。你催动能力前就会被他们打成筛子！”

“……零点零三秒……”伊莱说。

　　完全击倒一个人，只需要零点零三秒。

“你的体力撑不住！”

“别把我想的和你们一样……运用异能需要的不是体力。”他说，“疼痛……有助于催发能力的强度。”

那些人在接近讲台。他们训练有素，显然在提防着达伦突然丢出手榴弹。

　　“墨西哥的那件事……”

不知为何，伊莱忽然在此时提起了那里。

　　“你因为那个和我发过脾气。当时我因为你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冲着我发脾气很恼火，所以没有好好和你说，但我后来也有反思，我在想，为什么他们不畏惧死亡，明明可以避免的……”

　　“我知道了啊，你之前说过，是他们自己没走。”达伦不明白伊莱是什么意思。

　　伊莱苦笑，因为苍白的面容和流血的鼻腔，他的笑容看上去很凄厉：“谁都没有走。他们说自己守护了博物馆几十年，愿意和那座博物馆一起死……他们还说，这是信念……”

“……他们谁都没走。我们找到了所有博物馆工作人员的遗体。”

“所以新人类真的是一种……”伊莱用尽所有力气站起来，瞬间，所有机关枪的枪口瞄准了他，“——我无法理解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