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主神,五百年已过,有些事早已今非昔比,如今,在白玦真神身边之人,是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上古的耳旁轰然炸开,她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
字字恭敬,字字诛心。
她死死的站在原地,双眼黯淡,连身上散发的威压也随之敛上了几分。
众仙眼中的惊愕之色逐渐转化为惊恐,那日桃渊林中,在众生面前对上古主神深情款款的说着“一生为一人”的白玦真神竟爱上了其他女子,此女子是他人便罢,偏然还是曾伤害上古真神与二殿下炼禹的澹溪!
匪夷所思!
这实乃超乎所有神仙对白玦真神的认知!
白玦真神即便忘却了记忆,也应是冷漠无情不近女君!
在所有人沉于惊愕中时,古帝剑动了。
它周身缠绕斑斓的混沌之力,在顷刻之间兀然朝澹溪而去。
澹溪哪里抵得过这般架势,她皱着眉,用奋力运转神力抵抗,猛然仓皇后退,古帝剑却气势汹汹直逼而来,她几乎瞬间便被击溃,倒飞出去,与此同时,一个白色的花影从她胸口处落出。
她“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她幡然醒悟,妄图用手去收起那花影,若是让上古瞧见,便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上古瞬移至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望着她即将收起的花,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笑容。
“原来如此,本尊寻觅这白古花两百年之久,从未有过它的踪迹,若是今日本尊未伤及你的本源,想来本尊的花不知要在你那里再待上多久。”
其余众仙更是惊得不行,气氛已降到冰点,宛若一根针跌落在地都能清析入耳。
地上的花渐渐飘起,落在上古的手心。
澹溪倒在地上,血红的双眼向上古怒目而视。
忽然一阵不和时宜的声音传来。
“区区一朵花罢了,主神何必如此计较。”
突如其来的声音如雷鸣一般震惊了所有人,众仙齐刷刷朝声音出处睨去。
唯有上古,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身子一颤,又极快镇定。
区区一朵花?
她忽然觉得可笑,笑她的卑微,笑她的怯懦。
澹溪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那玄色身影趔趄爬去。
难怪如此,谁敢信小小的雨神有与主神对峙的胆魄,原来是有白玦真神为其撑腰!
局势瞬间逆转,怕是话本里也不会有的一波三折却真实的出现在了众仙面前。
“当年救你之人是本尊,她堂而皇之的取代,如今本尊倒做了恶人。”
白玦沉默,他微微弯腰,将神力缓缓注入澹溪体内,为澹溪疗伤。
他温和的扶起澹溪,轻声道:“当心。”
上古轻扫了一眼他们二人,又极快别过眼去,袖下的手用力阖拢到颤抖,却无人察觉。
自他失忆来,她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温柔的待一个人,只是这个人,不是她。
“上古,若是你救了本尊,白玦便在此谢过了,”他低语,“是本尊把澹溪从九幽带出,你有何不满,与我说便是,何必对一个弱女子咄咄逼人?”
她犹如掉入万丈深渊,却又幡然醒悟,那个曾蓄意杀害阿禹的罪人如今在他口中已成了一名弱女子。
她静默着,良久,她开了口。
“白玦,你说,我们七万年情谊算做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白玦却听的一清二楚。
春风,轻轻吹散。
“于本尊而言,也许便如这微风,一拂便过,”他眼睛凝视着远方,眸子里有说不出的沉静,“上古,别自欺欺人了,本尊不记得,也不爱你。”
“我曾视若珍宝的情谊在你眼里竟如此不堪,”她自嘲,“白玦,是不是……纵我心红如铁,也难融你千尺冰寒?”
他还是望着远方,不动声色。
无尽的沉默消散在风里,他终是开了口,“上古,我爱的是澹溪。”
……
澹溪惊异的望着白玦,眼里说不尽的欢喜与错愕。
“本尊欠你一情,澹溪便不再回九幽了。”他的嗓音低沉,冷漠至极。
上古苦笑,一丝冰凉划过面庞。
“白玦,这是本尊最后一次纵容你不敬主神之罪了,”她抬眼,“真的。”
她把手放在胸口前,向外拉出一朵白色的花,她冷笑一声,花在她手中盘旋。
白玦的视线终于从远方移至上古,静默的瞳仁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不过,也只有一瞬,他又望向远处。
上古阖拢掌心,洁白花瓣被揉碎,化为灵气散落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