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 胜负

“岁月蹉跎，无愧我心，胜负成败，自观自在。”

——

“你可与它签订契约？”凯风深吸一口气，哑声道。

“尚未。”洛小熠答道。

片刻又觉不妥，洛小熠补充道：“原主仍存世，这焱火龙刃到时自归还。”

“你可知原主谓谁！”

洛小熠，你骗我，你活着…！

凯风咬紧牙关，不自主的加重了语气，胸腔中的苦闷难以发散，站在这的每一刻都是难以承受的郁结，溃散的低吼，青眸的震颤与沉重鼻喘交织弥漫在铁味的冷氧。

“前斗龙队长——洛小熠。”红发少年道。

顷刻间凝固的空气令人窒息……

洛小熠时年十岁便任队长一职，如此年轻却接连创下丰功伟绩，实属罕见，可在外人看来便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这其间种种谁知是不是掺了水分，也难免他人质疑。

毕竟当今无人不心高气傲，谁会承认自己尚不如一位十三岁的少年。

便是仗着人早作古，也无从查证，质疑声这才从未减过，近几月，再选队长的呼声越来越高。

他们凭着指摘前任斗龙队长，从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斗龙战士即使想要为队长正名，却被高层拦了下来，所以洛小熠名声不好也是事出有因。

少年牺牲了他自己，换来如今的太平盛世，大义助他战胜直面死亡的恐惧，为此舍弃的未来却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世有炎凉，仍乐此生。①

说来也是好笑，一向桀骜不驯的斗龙战士却被世事绊住了脚，世人立的框框架架渐渐圈住了他们，在这一方天地听着人们的盛誉，却再无自由。

“锦程，跟我打。”

凯风侧身挡住东方末，飘忽不定的眼神逐渐转为坚毅，东方末识趣的下台了。

“公子这般而非比武罢？我记得，人们常说，斗龙战士谦逊有礼，从不与他人斗殴。”洛小熠了然的扬眉道。②

凯风缄默不言，只是默默握住冰魄龙刃，稳住心神，敛了容色。

洛小熠见状，提起焱火龙刃便攻去，凯风连忙挡下，意念一动，便使了隐蔽术，洛小熠打了个空，也不恼，驻在原地不动。

凯风微微一笑，“流风斩。”冰魄龙刃刃边泛起阵阵涟漪，霎时间水花四溅。

攻击速度快如风，看不见摸不着，一闪而过，刹那间洛小熠所在地便扬起阵阵尘土，一般人在这等环境里，定是忍不住咳嗽的，可洛小熠非一般人。

他使出星火在这漫天尘土里护住自己，习武者目力惊人，透过扬起的风沙隐隐描绘着凯风的样貌。

多年未曾谋面，再度重逢，他的挚友仍如往日般熠熠生辉。

十几岁的少年是散发着光的。

风沙渐渐散去，凯风用了招式，也隐匿不住身形，却见场中只他一人，他阖了双眸，水象拥有者五感比常人敏锐，不需多时便感应出洛小熠的位置。

恰逢洛小熠如他先前般背后袭人，凯风微微一怔，睚眦必报的性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冰魄龙刃与焱火龙刃相交，金属的撞击声刺耳，水象与星火交锋着，两位使用者也在暗自较劲。

场面僵持了半响，洛小熠先退一步，在旁人看来自是不敌而退，他们纷纷喊着“根本毫无胜算，何必浪费时间？”

可谁知，那少年非但不认输，复又起势欲再上。

——“水不撩不知深浅，人不拼怎知输赢。”

——

①：这世态炎凉好似一盆水自头顶倾泻而下，浇得他如坠冰窟，对这世间一切感到彷徨无措，后来洛小熠想通了，只要他不在意，就不会被世态炎凉这个状态打击到，仍然乐观的活着。

但是，他人的随意污蔑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承受的，他太年轻，也持有独属少年的不服输，洛小熠不甘，但他无可奈何

只要他舍弃过去的一切，对什么都不在意，就不会为这些所伤，言语是可以杀死人的，它杀死了一个少年炽热的信仰。

②：上文说，“斗龙战士被这些框框架架所囚”，洛小熠这番话暗指——世人认为斗龙战士是完美的，这个不能做，那个也不能说，斗龙战士被推上神坛，有人爱，自有人妒，于是“亡故”的洛小熠是他们的宣泄口

洛小熠所说“斗龙战士不打架”，可后来凯风仍旧借着比武的势头和他打了一场架，也许曾被世人束缚住，但现在，他还是那个恣意不羁的少年。

——

所以我到底在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