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 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

未及洛小熠答话，东方末先行开口道：“锦程，你我之间切磋一下武艺也未尝不可。”

话里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洛小熠怔了一下，抬眸看他，眉目间满是冰霜之气，“公子说笑了，你我素不相识，何来‘切磋’一说？”

“前日早间我们见过，下午则谈过片刻，现下我倒是想问，何来那‘素不相识’？”东方末淡淡道，绵绵细雨之下，撞见洛小熠洋相的便是他。

洛小熠：…………

静默半晌，洛小熠方道：“我当公子不记得了。”

东方末听出了那言下之意，此话暗指他前日不认见过洛小熠一事。

东方末无言，也不欲驳洛小熠，只是抽出了斗龙手刀，俨然一副应战的模样，其余人见他战意高涨，悻悻然的陆续下了台。

洛小熠腹诽了东方末的反客为主，他不再出言推脱，亦如东方末般拿出了焱火龙刃。

东方末感受到焱火龙刃的气息，惊愕失色，凯风本已下场，却猛然一跃来到武台上，方才惊觉他用了轻功。

潮涌般的思念溢出，味蕾一片苦涩，凯风以温和有礼心如止水而出名，此刻却在人前失了态，声音像沥了沙般嘶哑：“你何处寻得洛小熠的焱火龙刃？”

凯风猜测洛小熠会沉默不语，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望向焱火龙刃，企图寻到一丝一毫关于昔日队长、兄弟的痕迹。

焱火龙刃与印象里有些区别，刀身长了些许，刀背刀刃像镶了金边，闪着莹莹的光，星象力量萦绕着焱火龙刃流转不绝，刀柄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像极凤凰。

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凯风心下有了考量，持刀者的火象力量是世间最纯正的星火，焱火龙刃汲取了这般力量，没有发生改变才是奇事。

他坚信，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洛小熠。

可是，那人明明死在了凯风眼前，死在了他生辰当天。

龙武历三千零三年，白天将至，苦苦鏖战了一夜的斗龙战士早已是强弩之末，宝贝龙瘫在一旁奄奄一息，六把由精铁制成的斗龙手刀隐隐有了裂痕。

善战的斗龙战士状况都如此惨烈，黑亡龙自然好不到哪去，急需一只无属性宝贝龙助他取胜，进而完成霸占世界的夙愿。

看顾宝贝龙们的阿迪就是最好的人选，再加之他并无自保之力。

黑亡龙顺理成章把矛头指向阿迪，洛小熠先行猜出黑亡龙意图，免于一难。

不过，洛小熠自己倒是英勇牺牲了，流芳百世，名垂青史，不过史记这样记载，不代表民间亦是如此。

此战前夕，洛小熠的末语便存了死念，凯风与他交情至深，何尝不解其意，只是那少年不愿面对，不欲面对。

洛小熠倒在眼前，水汽氤氲了眼眶，凯风双眼发红，竟是泣不成声。

——“小熠，你说我们会死吗？”

“瞎说什么胡话？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凯风，信我，我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原是他那时就想要自己一人扛下所有！

我不知……我竟不知亦未觉！

——“凯风，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这里条件寒酸，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喏，我编的草绳，愿你岁岁平安！”

当初还疑惑为何要开战前夕对他说这样的话，现下却心如明镜，只因红发少年厌了世事纷扰，与伙伴渐行渐远，独一人离去。

生离死别，死别的是他洛小熠，生离的则为凯风。

最痛苦的往往是留下的人。

——

其实很纠结要不要用“公子”相称，但感觉用“先生”又太老成，可着实想不到其他合心意的称呼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