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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那一年梅花开

贤妃和云儿已经被禁足云韵宫整整一旬外面的信息一概不得知,虽然这段时间皇帝并没有削减云韵宫的吃食份例但是贤妃却整天思虑伤神饮食上已不复正常。云儿实在看着她这个样子实在忍不住便亲自做了清粥和几样小菜劝她吃一些然而贤妃却说自己没有胃口。若是往常云儿定会不满但是目前这个情况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能指责贤妃更应该开解她两个人一起想办法脱离困境才是所以说道:“就算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得顾及龙胎啊,您现在这个样子万一再伤及了龙裔罪过岂不是更大了吗!”贤妃动了一下身子看着云儿问:“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

“你当初明明劝过我不要太仁慈劝过我防人之心不可无的。”

“这些都过去了。”云儿把膳食一一摆开把筷子递到贤妃手中说:“吃点吧。”贤妃接过筷子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如今这个情况我们可能非但报不了仇还极有可能把命给搭上。”两个人想到这里神色都暗淡了下去相对无言。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养居殿内监的声音:“陛下诏令:贤妃及云韵宫掌事女史云儿速往养居殿见驾!”

她们两个人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是看着来宣召的内监的脸色也能猜想到绝不是什么好事然而两人也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养居殿。她们来到养居殿时发现除了皇帝外还有现在主管后宫的淑昭仪以及执法局女官她们个个神情严肃因而整个殿内气氛冰冷坚硬。贤妃正想向皇帝施礼问安却猛然发现在殿中跪着一个人她们只看了那人一眼就马上脸色煞白。

殿下跪着的人正是当初给贤妃施行换脸术的大夫的小徒弟!

“本官问你可认识这位娘娘?”贤妃和云儿跪下向皇帝问安之后皇帝并未让她们平身也没有说话而是闭目养神反而是执法女官指着贤妃问小徒弟。这个小徒弟当年不过是十四五岁如今也才十七八再说一出生就生活在边远之地哪里见过这么多的贵人更加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早吓得瑟瑟发抖大汗淋漓了。他怯怯地抬起头瞥了一下跪在自己旁边的贤妃和云儿又赶紧俯下头去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这时不仅仅是贤妃云儿和淑昭仪就连皇帝也微微张开了眼睛看着他。小徒弟鼓起勇气猛的一抬头说道:“我认识她们!”听到这句话皇帝便坐直了起来淑昭仪和莺儿悄悄地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执法女官依旧不苟言笑继续问:“你确定吗?”

“确定!”小徒弟回答得斩钉截铁:“当初这位娘娘的脸上有伤来找我师父给她施行换脸之术。”云儿听到这句话脸色更加煞白瘫坐了下去但是贤妃依旧挺直腰板脸上也并没有明显地慌张。淑昭仪笑容转头望了一眼侍立在旁的莺儿露出满意地笑容而执法女官继续追问小学徒道:“你确定吗?”

“确定!”

这时皇帝突然恶狠狠地望向贤妃说:“爱妃?!”

“陛下,就算臣妾施行了换脸术也不过想变得好看一点能进宫而已并不能说明臣妾与逆贼有何关系啊!”

“小人这里还有一张这位娘娘疗伤前的小像。”小徒弟生怕在场的人不相信自己的话所以赶在执法女官之前一边说还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肖像画打开,果然画像里的人与当年的那个绮梅并无二致。小徒弟不等他人询问又主动开口说道:“家师在每次替人治疗脸伤之前都会命小人私下画下伤者一个小像以备日后有所争执。”

已经愠怒了的皇帝再度开口:“你师父哪去了?”

”师父他老人家半年前突发急病不治去世了。“小徒弟说着便失声哭泣了起来。

行到此处淑昭仪终于跳了出来向皇帝行礼道:“陛下,看来这个小学徒所言没有问题咱们的这位贤妃娘娘的确是当年那个......”

“陛下,御前侍卫仆云求见!”刚才一直伺候在门外的内监总管走进来一句话打断了淑昭仪的话。

“他来做什么?”

“陛下,仆云侍卫是贤妃娘娘的远房表哥。”内监解释道。

皇帝略一沉吟冷笑了两声道:“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而后转头对内监总管说:“宣他进来吧。”

仆云不仅自己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当初给绿翘施行换脸术的大夫。刚才还十分神气的小学徒一见到他马上慌了神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就连绿翘和云儿看见他也是震惊不已。

大夫跟随仆云给皇帝请过安后就一直跪着,皇帝瞥了他一眼后转过头问仆云:“这是什么人?”

“回陛下,当年正是草民给当今的贤妃娘娘施行的。”大夫这句话一出整个养居殿大部分的人都诧异无比。执法女官更是大声质问起跪着的学徒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你的师父死了吗?!”

学徒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又一颗的滚落后背也已经被完全浸湿只会不断地重复“草民”这两个字却吐不出别的字来。

“大约两个月以前草民的医舍突然来了一位女子,这位女子想让草民入宫作伪证诬陷当今贤妃娘娘事成之后给草民黄金百两。”大夫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接着说:“当时草民已严词拒绝但是草民没想到我这不争气的劣徒却私自进宫作出这等欺君之事。”

“诬陷?欺君?你这话什么意思?”

“草民这里有一张贤妃娘娘未换脸之前真正的画像。”大夫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张微微有些发黄的画像双手递给内监总管。内监总管接过画像之后正想按规矩将它转呈给执法女官但是皇帝却突然开口说道:“给我看看!”皇帝拿过画像张开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它递给执法女官。执法女官看着和贤妃真实容貌相差无几却只在眉眼间多了两条疤痕的画像问跪着的早已六神无主的学徒和胸有成竹的大夫:“你们都说自己手中的画像是贤妃娘娘未换脸之前的那到底哪个真的?”

“大人,贤妃娘娘进宫已经有几年了吧您不妨看一下草民与我这孽徒呈交的这两张画像哪张像是几年之前的东西?”

大夫的这一番话下来彻底扭转了对贤妃她们不利的局面,这时不仅是那个说谎的学徒就连淑昭仪和莺儿都脸色大变。执法女官厉声向学徒问道:“说,是谁让你编造谎言陷害贤妃娘娘的?”

学徒支支吾吾不断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淑昭仪虽然慌张却因为莺儿不在殿中没有那么担忧,贤妃满是委屈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来问:“陛下,此人居心叵测竟然让人专门到臣妾的家乡找人演这么一出戏要置臣妾于死地,请陛下要为臣妾做主!”皇帝却依旧不愿松口反而随手拿起一直在案上的那枚玉佩问:”这个东西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这时伺候在养居殿门外的传话尚宫进来禀告皇帝说杨美人有要事求见陛下。杨美人进殿来施礼已毕皇帝问:“你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语气微微有些不耐烦。

“臣妾专为陛下手中的玉佩而来。”

皇帝冷笑了一下又望了望手中的玉佩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手中的玉佩不是当年的颖王之物而是淑昭仪娘娘叫人仿制的,而后淑昭仪娘娘又威胁臣妾让臣妾偷偷地放到贤妃娘娘衣衫里的。”

“一派胡言!“淑昭仪听她这样说已经有些愠怒慌忙向皇帝行礼说道:“陛下千万不要听杨美人胡说她定是和贤妃合谋要害臣妾。”但是杨美人依旧镇静自若不慌不忙地说道:”陛下若不信大可拿着它与您自己留着的那一枚玉佩比对便是。”皇帝将信将疑下令让内监总管从殿中屏风后面捧出一个漆红色的小匣子取出一片绸布包着的属于自己的那枚玉佩和桌面上的一起拿在手中比较,他端详了好一会才发现两枚玉佩竟然一模一样。但是问题也恰好出在这了——颖王的那块玉佩和他的乍一看是一样的但是细看就会发现两枚玉佩的花纹是左右相对的。趁着这个空挡站着的杨美人和跪着的贤妃在不经意间互换了一下眼神相互微微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皇帝才用手揉揉脑门对贤妃道:“你起来吧。”而后又对着杨美人厉声问:“你,知罪吗?”杨美人慌忙跪下:“臣妾知罪!”

“既如此,朕就罚你......”

“陛下!”贤妃赶紧打断皇帝说:“臣妾今日所受种种皆是太过受陛下宠爱所致而非诸位姐妹的过错,况且臣妾如今身怀龙裔也是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之事的所以臣妾恳请陛下就算是为了臣妾腹中胎儿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诸位姐妹的过错了。”

皇帝沉吟了一会站起来说:“也罢,你好好将息吧朕前朝还有事。”然后对淑昭仪说:“以后宫里的事你也不用管了交还贤妃你便安心养胎吧。”说完便离开了。

“娘娘您为何不趁机?”等殿中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杨美人疑惑地问贤妃。

“没用的,这两年我跟承福宫你来我往斗了这么多回双方都没有伤筋动骨的。今天我如果不这样说就没有办法保得住你更重要的是陛下如今最在乎的就是龙胎就算最后查出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淑昭仪但她怀着身孕陛下也只不过做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罢了。”贤妃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要想一击把她扳倒还是得从我肚子里的孩子或者她肚子里的孩子想办法。”

“娘娘.......”杨美人听到“孩子”这两个子突然叫住了贤妃,贤妃回过头来疑惑道:“怎么了?”

杨美人思索了一会确定自己的想法后才开口:“说起孩子下妾倒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贤妃会意转过头来对云儿说:“你先到门外等我。”云儿出去之后贤妃才问杨美人到底什么事情奇怪。杨美人轻轻凑到贤妃说了些什么而后贤妃冷冷地笑了一下:“如果是真的那她的这张保命符就会成为她的催命符了。”

“娘娘打算怎么做?”

“容我再想想吧。”

她们从养居殿走出来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抬头望了望天,天空里两朵白云靠得那样近似乎一眨眼就会融合在一切可是过了很久它们依旧泾渭分明直到暗沉下来的天色一点一点地将其吞噬。

贤妃早就看出来从方才开始云儿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于是回到云韵宫之后就问她怎么了。云儿轻叹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盯着贤妃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贤妃淡淡一笑:“你是说杨美人?”

“是的,她一向亲近我们云韵宫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在重阳夜宴上帮承福宫然后没几天又为什么出面帮你来了?”

贤妃接过一等女史手中的茶喝了一口说:“东汉末年庞统施的‘连环计”你听说过吧,这件事上就是我跟杨美人使的一招连环计。“贤妃望了迷惘地云儿一眼接着解释说:“淑昭仪让杨美人故意接近我以求找到我的秘密而我将计就计让杨美人故意踩我一脚以换取淑昭仪的信任这样也能找到她的秘密。”

“原来如此。”云儿依旧不解:“可杨美人凭什么这样帮你呢要知道经过今天这么一出她可是彻底得罪了承福宫了。”

贤妃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望着门外的天边的晚霞说起了杨美人的故事。

杨美人是当今陛下为王爷时在潜邸的旧人,数年前进宫受封为美人后不久便怀有身孕正当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小生命的到来时当年的淑妃现在的淑昭仪却在暗地里用了手段害得她没了孩子也再无法受孕。后来杨美人经过多番暗访才知道这样一个恐怖的事实,但奈何淑妃当年在宫中权势滔天自己又全然不得宠所以只得隐忍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权当自己的孩子没了就是意外。

“原来是这样,那杨美人也真是个苦命人!”

“也是个聪明人。”贤妃回头对着云儿得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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