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穗禾,荼姚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云鬓未配髻,花钿不沾颜,指尖划落一缕青丝,绿云离体即成活,化作一只飞鸟,快速离开了宫殿,仿若从未出现过。
“公主,夜神殿下送了些月光织就的纱锦,您看,这一动一浮可真漂亮。”
穗禾看了一眼
“做成裙衫吧,大殿与水神大婚之时穿,以示感激”
百灵刚调到穗禾殿中,但也知道公主与夜神殿下关系并不好,疑惑道
“公主,咱们往日同大殿下也没有什么来往,为何夜神殿下这些日子一直给您送东西,还要避着人呢?是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向您致歉吗?”
“致歉?”我是应当向他致歉的,怎么说也是我先动的手,这人,是想负责到底吗?也太君子了些。
“没什么,收起来吧。”只要他不会替锦觅报杀父之仇,旁的,她也能配合。
幼年见背,为了在一众欺孤的长老手中活下来,穗禾自小便最是能体察人心,若是以往,她不会自取其辱,毕竟只是姨母,她也并非鲁莽行事,要拿旭凤和她自己的分量在天后娘娘心里搏一搏。
昏睡这些时日,她虽身不能动,元神却过得尤为精彩,旁观了天帝陛下一场场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穗禾过往未曾知晓,天界的陛下要靠一次又一次“献身”才能稳住权柄,理政统军之弱生平仅见;巧言诡辩之能令人拜服。权势在握之时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那情、那景、那态,不忍直视。
作为一个小小的鸟族之长,即使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她也从未想过要牺牲自己来把控鸟族,争权夺势不是为了自己吗?都牺牲出去了要这权势又有何用?
当然,最精彩的还不是这点,是天后娘娘,自入天宫以来,穗禾以为,姨母对天帝陛下用情至深,未料到,是她思虑不全,城府不深,天家,真真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
算计了兄长与穗禾,却未能在众人面前撞破,旭凤很是不悦,没了润玉从旁暗示,锦觅对旭凤已是心无芥蒂,二人蜜里调油,时时地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全然忘了孝期是个什么东西。
父帝不理政事,兄长避居璇玑宫,旭凤在政务上亦是大展身手,总算没有那般烦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天帝之位,触手可及,所以可有可无,兄长为人懦弱不堪,谁当都是他说了算,可近些日子,他发现自己真身除出了差错,这才惶恐起来
若有一日,父帝知道,他只有润玉一个儿子,这天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吗?不行,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他甚至不敢去问母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真身之上那金灿灿的黄会暗淡,会褪色,逐渐显露出原本的黑,他不是父帝的孩子,甚至不是母神的孩子,迄今为止,他已然能看出自己的真身是一只乌鸦。
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看起来是一只凤凰,更不知能保持多久,他心里的恐惧一日胜过一日,为了维持凤凰原身,他只能夺取一只真正的凤凰的血脉之力,母神,对不起了,您身在毗娑牢狱,这凤凰血脉也是没了什么用处,不若交给儿子,以全您一片拳拳爱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