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钟离第三次精准地将蝇虫拍死在黑板上，若无其事地将干瘪的尸体从黑板上扫去。如果放在一周前他可能还会皱一皱眉头，现在他已经可以和讲台下的学生一样听着挂在窗户边的知了聒噪着上课，直到门卫老头子摇晃着成人手掌大小的马铃铛提醒下课。

“呀吼，钟离老师在璃月山的支教生活很~幸~福~吧？”

一下课就接到温迪的电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多高兴，相反一向沉稳的钟离现在只想横跨数百公里将待在家里的小朋友按在课桌前做一百套数学题。

对了，空给温迪特制的夏日甜品也要全部断掉，相信荧会很乐意多吃一份甜品。

“喂……喂钟离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会在想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吧？”

电话另一头的沉默成功唤醒了温迪的求生欲，他甚至从半躺的姿势像触电的猫一样弹了起来，老老实实跪坐在沙发上，

“我给你网购了两箱蚊香和六神，山村里不方便用电这些总可以用的对吧，千万别让空酱把我的甜品断了求你了啊！”

行吧，相比起做题还是断了甜品更有威慑力。钟离心里又将“对温迪惩戒方案”更新一笔，也没给温迪个准话就把电话挂掉了。

“果然，我还是不习惯没有空调过夏天。”

钟离回到办公室额头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汗，走到座位前却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凉茶，下面还垫了半张纸片，歪歪扭扭写着老师辛苦了。

这字……行秋写的吧，这么丑。钟离感动之余第一反应依然是吐槽自己这名学生糟糕的字体，这种眼睛里进了板砖的感觉让钟离有些哭笑不得。

“钟离老师，打扰你了。”

刻晴迈着一双莹白的大长腿走进办公室。和钟离这样仅仅支教两个月的老师不同，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刻晴是土生土长的璃月人，大学毕业后放弃优厚待遇回到自己的家乡做了一名山村老师。相比起在蒙德中学里坐在电脑前对着屏幕顾影自怜，为找不到男朋友哀叹的女老师，同龄的刻晴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其考虑婚嫁问题她更希望自己的学生们能稍微乖一点。

“又有学生逃课了？”能让刻晴眉头拧成一根绳的问题除此以外应该是没有别的了。

“是啊，我算是服气了。”刻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老旧的木头椅所幸刻晴比较轻盈只是发出了两声惨叫也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了，“达达利亚想干什么，交学费不上学是在做慈善吗？”

又是他啊……钟离对于达达利亚也就是知其名不知其人，原因是自从自己来支教就从来就没见过这位同学。听刻晴说除了考试和运动会就没见这人露过脸，在学校捕捉到达达利亚的可能性甚至比校园七大灵异怪谈的触发率还要低，私下里有学生讨论是不是要把达达利亚本人也写进校园怪谈里。

“或许是自己有难处吧。”钟离收好教案，“如果刻晴老师不愿意，我可以代为家访。”

说来说去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到家里做做思想工作劝他回学校好好上课。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刻晴也明白，只是三番两头地去什么效果也没有，要说刻晴有多生气其实也没有，最多是有些烦，只是看样子钟离自己可能产生了什么误会。

刻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钟离已经向同为老师的凝光询问达达利亚的家庭住址了。越过钟离刻晴看到凝光向自己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件事自己还是不要解释了。

“达达利亚的家在璃月古城后门的新区。”凝光架着金丝眼睛手上哗哗哗翻着书页，“真不知道村建是怎么想的，非要把璃月新区用古城隔开两部分。虽然说要保护遗迹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也太麻烦了。”

凝光将地址写好塞给钟离，趁对方临走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要去的话趁早去，别放学了再去。”

钟离显然不明白凝光的用意，但一旁的刻晴只是耸了耸肩。

“嗯……凝光的意思是说，最好。”

等到钟离走后，刻晴才凑到凝光身边。

“我说你啊。”刻晴敲了敲桌子，“什么野史怪谈学生之间传一传也就算了，你也信啊。”

凝光紧握钢笔的手悬在半空，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刻晴被她的样子吓得心里发毛，说话的语气也略微柔和了一点。

“呐，我知道学生们之间这些怪谈传的多，你别太往心里去。”

她轻轻推了推凝光的肩膀，倏然被对方回握住手。

“嗯。”凝光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你说得对。”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