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宫女打扮的人笨手笨脚,下山的时候崴了一脚,但林中风声更似鬼嘶,侍从们等都没等,径直下了山。
“司姑娘装的确实很像。”
墓碑后出现三三两两的黑影,为首的那个掀开兜帽,正是比司理理“死”得还早的沈重。
沈重将包袱递过去:“你弟弟已经去了东夷城,这些人是护着你去和弟弟团聚的。”
司理理毫无异样地站起身,接过包袱,利落地跟着那些人走:
“多谢。”
“大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沈重没有转头,只望着天边的圆月,沉吟道:“她说,很抱歉当年没能履行承诺。希望你和阿愁,往后好好过。”
阿愁……
听到这个称呼,司理理蓦地转身,眼圈竟通红一片。
只有那个人,会这么唤她的弟弟。
“你说的大人……她,她是……”
司理理想问出口,又犹豫着没有说完,只抿出一个笑来:
“她还活着,是吗?”
沈重怕司理理以为南枝是故意看他们姐弟落难,解释道:“是好不容易,才重新活过来。”
司理理眼中泪意迅速凝聚,终究化作一滴泪,飞速地划过脸侧。
她慌忙擦了擦:
“活着……活着就好。”
司理理的问题好多,可此时此刻,又没有一个适宜问出口的。
她随沈重看向月半的圆月,氤氲着朦胧的云雾,就好像,她已经看到了那个人。
那人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牵着她弟弟,站在街上的小摊前,笑着买了三串糖葫芦。
【嗯,好甜啊——】
她反驳,【明明就是酸的。】
她弟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寻姐姐说的对,是甜的,特别甜!】
司理理笑了笑,苦尽甘来,确实甜。
***
“是叶寻,一定是叶寻,她在报复我!”
呼啦一声,言太后掀翻了面前所有的杯盏菜肴,她脸色惨白,眼中却亮着刺目的光。
有畏惧,有害怕,竟也有一点点希冀。
可这一点希冀,在想起这些时日的遭遇后,就尽数湮灭,变成了灭顶的仇恨和痛苦。
那盆失了颜色的琉璃红珊瑚依旧摆在窗前,当时只是惋惜和思念,如今——
言太后起身,一把将那往日无比珍惜的琉璃盆栽推倒在地。
狠狠的,摔了个稀巴烂。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隐藏豆豆的身份,迟早会暴露的。】
【你难道想让豆豆一个女孩子,当真藏头露尾地过一辈子吗?她是个女孩子,总要发育……遇到选妃生育之事,又该怎么办?】
当年,叶寻那些恳切的话,终于在今日,汇聚成了一句诅咒和奚落——
言婉仪,看,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苦果。
战豆豆来时,踩着一地枯血珠似的红琉璃碎片,她听着言太后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叶寻的名字,直道母后的精神是越发不好了。
“母后……”
“叶寻要毁了我,还要毁了你!我们整个北齐,都是她复仇的对象!”
言太后抬头,双眼通红地瞪着战豆豆。
战豆豆温声道:“母后口中的叶寻,可是朕那个早亡的帝师?”
当年,她实在年幼,没什么记忆。
“朕记得,她留下的书册依旧能传承百世,种下的粮种,能养活所有的北齐百姓。如此人物,为北齐披肝沥胆,即便当真重新活了过来,也是我北齐之幸。
母后为何说,她要报复北齐?”
········✤···············✤······
桃桃菌感谢【曦摇】点亮的一月会员,专属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