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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若迎风执炬,炽烈而哀恸,诸般滋味皆在其中。
这个结局是给柔姐的,番外是给晚吟的。其实当时创造温柔这个角色的时候就是因为太过心疼晚吟,希望大家看了之后可以相信,在原著没有描写的地方,有一个人,一直深爱着他虽千万人,她往矣。
祝食用愉快。
温柔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温染帮她找大夫固胎。
温染看了看她的肚子,大惊道:“您有孕了?!谁干的?江澄!是他对不对?”
本就在阴暗潮湿的监牢里被摧残得快没了半条命的温柔实在是不想再去跟他解释什么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合眼道:“你别问了。”
没否认,自然就是承认了。温染其实也早已感觉她的变化了,可没想到,从前冷酷无情的杀手温柔,竟然真的会有爱上人的一天,还偏偏是她最爱不得的仇人。温染又悲又怒,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大人,你糊涂呀!杀手不能动心这是你教我的呀!你明知道江澄恨温家人入骨,你怎么能让自己对他动了真心呢?!再说了,你对他真心实意,可他呢?他都把你变成什么样了!他毁你容貌的时候有没有替你想过?”他看着温柔脸上那道伤疤气得目眦尽裂,当年温家最娇艳的一朵鲜花,被江澄摧残成了这个样子,她竟连半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自己衷心爱护她十几年如一日,却比不上一个外人!怨恨和嫉妒几乎要吞没了他,他胸中的愤恨无法发泄,气得将桌子都掀了。
温柔知道他的不平,可她没法儿解释。
想她温柔何等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爱若逆风犹执炬,恐有烧手焚身之患的道理呢?可……他是江澄啊。从乱葬岗上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因为失去至亲而痛哭开始,她便再无法对他置之不理了。从他提到父亲时的不自信,对魏无羡的爱恨两难,到对金凌的视之如命,江澄在意的一切,她比他自己记的都清楚。就算他如今对她恨之入骨,百般折磨,她还是没办法不喜欢他。这种爱呀,就仿佛是命里注定的一般,她抗争了大半辈子,可只要遇上他,就注定是输。
她好想告诉他,她原本不是那种轻浮浪荡的人,可偏偏他只有那种时候才会在那张常年阴鸷的脸上露出些多余的表情。
她好想告诉他,她原本是不会爱别人的,可是他却教会了她。
诸般滋味,皆在其中,折心沐火,无法勘破。
只可惜,如今他已经再不想听到这些话了。
后来温染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潜入江家去行刺江澄了。他以为防守松懈的地牢是江家的常态,却不想刚一进入便被发现了。被江彬一剑贯胸时还在对着江澄怒吼,愤然道:“是你毁了她!”
江澄此时重伤未愈,连站都站不稳。毫无血色的双唇动了动,缓缓道出一句话,“厚葬了吧。”
她终是孤立无援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孩子……
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儿,一双杏眼像极了他父亲。她久违地发自内心的笑了一笑,她给他取名成愿。愿他一生,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可偏偏,天不随人愿。
金光瑶在金家的旧部找到了她。
这些人自从金光瑶死后一直担心被金凌他们清缴,隐藏地很深,一心想排挤金凌让自己人当家主,自然是将金凌背后的靠山江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般寝食难安。
“温柔姑娘被江家追杀,这日子东躲西藏得也不好过不是?不如我们连手,推翻江家,岂不是一劳永逸!”金光亭拿起手边的酒壶又给温柔倒了一杯。
她冷笑一声,“果有此法?!说来听听。”
金光亭眉眼间露出喜色,道:“那姓江的自从阿瑶死后就一直插手我们金家的家事,外头早就已经颇有微词了。我们不过是借他些力罢了。这是我们金家的心法秘籍,只消温柔姑娘将它藏于江澄的书房之中,我们便有理由向江澄发难。我已经得了消息,下个月初十江家的主事要带大部巡查外防,莲花坞守卫空虚,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以您的身手,趁乱杀了江澄,岂不痛快?”
温柔疑惑道:“你这么有把握我一定能胜过江澄?”
金光亭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当年温若寒手中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温柔大人身手自然是不错的。更何况我们得到消息,那江澄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没好,您岂不更是手到擒来?!”
温柔心中暗暗一紧,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起衣裙来,但仍是微笑道:“那还真是……天助我也。”
金光亭大喜过望,“您这是答应了?!”
温柔刚想开口,却觉得体内气血虚滞,胸口疼得厉害,她扫了一眼面前的酒菜,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皱眉道:“你不信我?”
金光亭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温柔发现自己在酒菜里下了毒,尴尬地赔笑道:“温柔姑娘见谅,这毕竟是牵扯一族性命的大事。我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呀,您放心,事成之后,解药我定然双手奉上!而且只要您愿意,我们金家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威逼利诱的老狐狸!
沉默须臾,她顿了顿,道:“我的赤练还在江家没有取回,我要另一把仙剑。”
“这都好说!我们金家要什么样的仙剑没有啊!”
她淡淡道:“我要恨生。”
其实关于她所有的后事,她几乎都在那一段短暂的沉默中考虑好了。不,更准确的说,是江澄所有的顾念。
魏无羡的金丹,金凌的地位,江家的安危,成愿的未来,甚至还有她的死……她想了很久,却是在那须臾的沉默中做出了决定。
她去见温宁的时候,这个指认了她罪行的人却在她面前露出孩子一般的愧疚。他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的是对是错了。而温柔只是告诉他,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
蓝忘机确是当世君子,可为了保住魏无羡的性命,让他不再碰鬼道,他便也破天荒地同意了这一次。
她把成愿交给江彬的时候,头一次见到这位沉稳持重的主事发脾气。
“这孩子……真的是宗主的?!你不是喝了避子汤生不下孩子的吗?”江彬看看这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又看了看温柔,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她几乎可以想象若是这话从江澄口中出来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神情。
“我还不至于会觉得你能善待我和金光瑶的孩子。成愿是江家人,理应在江家长大。至于他的身世,我想主事大人比我更清楚该不该说。”
江彬看着她漠然的样子,又想起江澄重伤之际红着眼眶跟他说过的话,突然怒上心头,抽出佩剑横在她颈间。可一想到她的命是江澄背弃家族也要护下的,他又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划破她的喉咙。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他哐啷一声将剑扔在了地上,怒骂道:“你给我滚!离宗主,离这个孩子,离江家越远越好!你再敢出现在宗主面前,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温柔哀伤地笑了,倒像是嘱托般,说了句,“一言为定。”
她是杀手出身的,即便没了灵力,单凭身手和速度,她也可以如入无人之境般潜入江家而不被发现。金光亭带人一早便带足了人手埋伏在外,温柔一发信号弹,便冲进江家来闹事,声称江澄名为扶助金凌,实则意图金家。
两方剑拔弩张了一阵,江澄看出他们有备而来,自己重伤未愈不宜动手,便先忍了这口气让他们进来搜查以证清白。
可出乎意料的却是,金光亭派人从江澄书房里根本就没搜出来金家的心法,反而让江澄完全了解了究竟是谁一直在金家跟金凌做对。
“温柔!你个贱人!你们合起伙来诓我是不是?!”金光亭气得破口大骂道。
江澄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登时一变。温柔这才缓缓从暗处走出来,怀中抱着金光瑶的恨生,轻蔑道:“金光亭,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温柔跟谁都不是一伙的。今日这一局,我就是要让你们二虎相斗的。江家现在防守空虚,你如果不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他全家,那日后就是要让江宗主帮你们金凌清理门户了!而江家……今夜若是胜了,擅自屠金家十几口之多,你怕是以后也再难进金家的大门了。若是败了,那就更合我意了!”
江文方和江乐天紧紧护在江澄身前,见他一直不说话,江乐天终是忍不住问道:“温柔!你到底想干什么?金江两家两败俱伤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唇畔扯出一抹笑意,悠悠道:“确实是没什么好处的,不过是因我为了阿瑶在江家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可江澄却害死了他!我要给他报仇罢了!”
“金光瑶是被聂明玦杀死的!关宗主什么事儿呀!”就连一向寡言的江文方都忍不住辩驳起来。
温柔冷声道:“管他什么事儿?要不是他带那两个女人去试剑堂,阿瑶怎么会暴露!”
金光亭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怒骂道:“疯女人!你要给金光瑶报仇你就杀了江澄!拉上我们做什么?”
温柔转头指着他怒道:“你闭嘴!阿瑶当时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可曾出手帮过他?都是群趋利避害的小人!统统该死!”她气急之下随手飞出两根银针,原本僵持的局面便热火朝天地打开了。
江文方和江乐天师兄弟二人配合默契,金光亭被他们缠得死死地根本无暇应对江澄。
可偏偏还有一个温柔。
三毒和恨生连过数招,温柔的杀手风格尽显,出手又快又准,江澄身上的八十道戒鞭伤还未愈,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一个不防,恨生便朝他胸膛刺了过来,他慌忙抬手一挡,恨生便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江澄重心不稳,向后连退数步,心痛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胸中仿佛压了块石头般喘不过气来,质问道:“你真想我死?”
温柔没有回答他,一个箭步上前,纵身一跃,使出了自己最为熟悉的温家剑法。江澄亦不再手下留情,甩出紫电绕上了她手中的恨生。温柔没有灵力,若江澄使出全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恨生刚一脱手,紫电便如游龙一般再次向她的心口袭来。
来不及躲闪,她便被打得趴在了地上,喉咙里腥涩得难以忍受,咳出一口残血来,连同怀里那根红玉簪子,也掉落了出来。温柔一愣,赶忙将它捡起来好好护在怀里。
江澄眯起眼看了半天,才想起那簪子曾是金光瑶给她戴上的。当年她还曾经当着他的面儿将那簪子亲手折断,如今看来,都是骗他的。
恨生剑,红玉簪,好一对儿苦命的鸳鸯!江澄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流下了两道泪来。
金光亭被江澄莫名其妙的笑弄得十分不安,正想带人发信号弹求援,却被赶回来的江彬一剑削掉了手指,疼得啊啊啊大叫起来。
眼见着江家人越聚越多,他急忙带人撤退,还没等走出几步,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人来将他砸了个半死。他挣扎着爬起来一看,竟然是自家修士。
“你刚才发信号就是想找他们来吧?”魏无羡站在屋檐上,又朝他扔了一个金家修士下来。
江彬一带人回来,局势很快便逆转了。金光亭虽然已经沦为阶下囚,仍是叫嚣道:“姓江的!有种你今天就在这里杀了老子!你看金家的事你以后还能不能再管?天下人会怎么议论你!”
江澄本就因为温柔而怒火中烧了,他这般叫号更是火上浇油,空气中紫电的电流声如雷鸣一般骇人。
“确是不劳江宗主费心了,金凌既然已经成了宗主。此等构陷他人,带人滋事的狂徒,当然要由我来亲自收拾!”说话间,金凌已经带着自家亲信从岁华上跳了下来,远远看见他舅舅平安无事,金光亭的人已经被控制,这才稍稍定了心。
可目光刚一落到温柔身上,他便立刻惊呼道:“不要啊!江柔姑姑!”
江澄闻声,吓得立刻踢掉了她要用来自尽的红玉簪子。温柔顾不上跟江澄生气,赶紧又将那簪子捡回来握在手心里,像是护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江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痛道:“你……你就那么喜欢他?!没了他你就活不了了?”他江澄一向是争强好胜惯了的,于感情一面自然也是如此。从温柔逃狱那天夜里,他就已经败给金光瑶了。可他没想过,他竟然会败得这么彻底,就连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保下的命,她都可以为金光瑶说不要就不要了。
“是!我就这么爱他!没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了!”温柔倒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扩散的尸毒已经再没法儿压制,她已经再站不起来了。
江澄被她气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可又拿她没有办法,干脆转过身去再不愿多看她一眼。
她眼瞳中江澄的背影已经被泪水冲刷得看不清了。她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不喜欢”,似乎从一开始便冥冥之中注定了她要言不由衷。金光瑶临死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她骗他一辈子。如今她做到了,心里却被绝望和悲哀充斥得溢出来了。
她在心里拼命地呐喊着,祈求着,晚吟,你回头再看我一眼好不好?你能不能还像我第一次毒发时那样再抱我一次?我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你,也只有你!你就信我一次行不行?你能不能……原谅我?
可这些话,即便她在心底喊的振聋发聩,声音嘶哑,她也必须忍着,一个字都不能宣之于口。
她身上的尸毒已经再次扩散到全身,疼得她连呼吸都疼得厉害。她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地贴着冰冷的地面爬过去。哪怕,哪怕最后只能碰到他的一片衣角也好啊。
晚吟啊,你以后……一定要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啊!
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只是……只是不要娶我这样的……我实在是……太能惹你生气了……
你以后要是有了别的孩子,那就千万……一辈子都不要跟成愿相认了,我怕他看见你抱别的孩子,也会跟你小时候一样吃醋……
晚吟啊,我怕就算我死后……也不能跟你去同一个地方……
她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终是抓住了他的一片衣摆,满是泪痕地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却被江澄嫌弃地拽了回来。她无措地看着掌心那片离开的衣摆,胸中一口气再提不上来,在他脚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而另一只手里原本紧握着的那根红玉簪子也掉落在了一旁。终是成了她一个人无疾而终的一场美梦。
良久,江澄才缓缓道:“把温柔给我带下去吧。”
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人动。半晌,一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江文方才提醒他道:“宗主……她已经死了……”
江澄蓦然睁大了眼睛,终于肯回头再看她一眼,嘴上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我那一鞭不会要了她的命的!”
“温柔她……是毒发身亡的。”江子游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尸体,沉声道。
“该!这疯女人死的好!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给她吃立刻发作的剧毒!”金光亭披头散发地破口大骂道。
江澄充满杀意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金光亭,他心痛至极,却忽然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身边的人,魏无羡,江彬还有金凌,这些原本在她报复计划中出现的人却莫名其妙地聚在了一起。
“魏无羡!你是怎么知道江家有难的?”江澄发疯般地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问道。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有人给了我一封密信,一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打听到江主事今夜确实不在,我不安心,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他心中一沉,又赶忙转而问江彬道:“你又为什么突然折返回来?”
江彬看江澄的表情,已经有七八分猜出他心中所想了,一时竟支支吾吾起来,“属下……属下也是得到一个神秘人的消息才赶回来的……”
还不等江澄再问,金凌已经抽泣着主动道:“我也是!”
事关重大,金家不可能会如此不小心同时给他们两方泄露消息的。而能够知道江家今晚会发生什么,又能不被他们发现身份的,就只有……
江澄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死去的温柔,看向那根她一直死命攥着的红玉簪子,头突然疼得仿佛像要炸开一般,他捂着脑袋忍不住嚎叫起来。
江子游魏无羡见他如此,赶忙上前来,却都被他喝退了。过往他忘记了的那些事情在他的脑子里如雨后春笋般疯狂地生长出来。
在夷陵的客栈时,她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告诉他,“作为一宗之主,他已经做的很好了”的样子。
被人追杀时,她下意识地就护在自己身前替他挡箭的样子。
伤还未愈时,她泼皮无赖似的缠着他跟他比武的样子。
刚苏醒时,她故意挑逗他让他承认自己喜欢他的样子。
错了……全都错了……
江澄膝头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她的身边,他缓缓捡起那根红玉簪子,一如当年一般,强行塞进她手里紧紧握住,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泣不成声,却仍哽咽道:“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等找回了魏无羡……我们回家就成亲……”
如今魏无羡已经回来了,可你又去了哪啊?
他们原本有两次机会可以成亲的,可他偏要等。这一等,等来的竟是生离死别。
“阿柔……我的阿柔啊!”他抱着温柔的尸体,终于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起来,凄厉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