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张脸忽青忽白。半晌,冷笑了一声:“怎么?蓝宗主这是想砸了江家祠堂,为弟弟报仇雪恨吗?”
“不是……”蓝曦臣急欲解释,却被蓝忘机拉至身后:“兄长,不必多言。”
蓝忘机不知兄长为何要前去江家祠堂,但兄长之意,必然是正确的。
江晚吟从未顾全过大局,兄长怎需要与他解释?
蓝曦臣隔着一个蓝忘机,远远地看着江澄。
那双杏目里,闪过愤怒、猜忌、怀疑、悲伤……却独独没有信任。
是啊,他们仅仅是泛泛之交,不过清谈会上微微点头的关系,他的艰辛,他的难过,他又何曾参与过一分一毫?
他又凭什么信任他?
可是,他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明朗了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前来看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留下,又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他想站在他身边,陪伴他,被他全心全意地信任,让他不必再一个人面对一切苦难。在他受委屈受欺负时,可以为他抵挡一切,在他因往事失意之时,给他一个肩膀依靠,告诉他:
你还有我。
蓝曦臣拨开蓝忘机,走到江澄面前,伸手欲拉住他:“晚吟,我……”
江澄退后一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蓝曦臣僵在原地,千言万语都随着那退后的一步,梗塞在喉中。
“晚吟,”蓝曦臣嘴唇动了又动,艰难地开口,“信我。”
“求你。”
那双琥珀色眸子里的感情太过复杂,太过悲切,那目光似乎要紧紧包裹住江澄,简直令他动弹不得。
“兄长,何必如此!”见自己最为敬爱的兄长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蓝忘机再也沉不住气,脸色比千年玄冰还要冷硬。他一把扶起蓝曦臣,转头欲向江澄发难。
却听江澄冷笑一声,向门外走去。
这便是不想再见他了?
蓝曦臣的心好似空了一大块,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江家主事上前拱手道:“宗主这便是要带蓝宗主去江家祠堂了。”
蓝曦臣那颗空了一大块的心又立刻恢复了原状,长松一口气,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兄长,”蓝忘机紧握着魏无羡的手,皱眉道:“魏婴不可去。”
虽然兄长之意皆是对的,但涉及魏婴,必须以魏婴为重。
蓝曦臣的嘴角又压了下去,一向温和的语气严厉许多:“忘机是不愿遵从兄长之言吗?”
见二人气氛紧张,魏无羡急忙打圆场:“没事二哥哥,既然蓝大哥这么坚持肯定是有什么事,去就去吧!大不了再被江澄打一顿,哈哈……”二哥哥每次都这么照顾他,怎么好意思再让他为自己与蓝曦臣闹得不愉快?
蓝曦臣听得却微微颦眉,心镜上明明显示的是忘机与魏公子私闯江家祠堂,还打掉晚吟发冠,为何魏公子要颠倒是非?
不过他生来不喜与人争辩,见江澄越走越远,也不欲再多话,急忙跟了上去。
蓝忘机立在原地,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渐渐觉察出不对来。
平日里兄弟二人相处,蓝曦臣的目光总是离不开蓝忘机。弟弟自小不爱说话,蓝曦臣早已习惯观察他的神色,替他开口解释了。
可是今天,兄长却未曾看过他一眼。
兄长在他面前向来温和,从未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对他说过话,更从未用兄长的身份压过他。
今日究竟是……
蓝忘机心中泛着微微的委屈,但心中的不安却更为泛滥。
手被捏了捏,蓝忘机转过头,只见魏无羡正满不在乎地昂着头,语气满是轻快:“不就是再去一次祠堂嘛,多大事!我魏无羡怕过谁?”
蓝忘机知道,他口中说得如此轻巧,可那日发生的事,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抹平的,不过是怕自己担心,怕自己与兄长不愉快。
冰山微微化开,连带着声音也温和许多:“我会护着你。”
可心里还是有一角阴霾。
若不是那江晚吟,魏婴又何必如此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