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凛奉旨查办军饷之事,下了朝就带着长青往兵部去,却被陈云靖喊住。
陈云靖凛儿,皇上此番将军饷之事交给你,怕是有些棘手,有什么需要记得要和爹说。
陈凛点头应下后,陈云靖又问:
陈云靖眼下你可是要去礼部?
知子莫若父,陈凛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他自是知道,儿子此去估计是要去挑礼部的错了。陈凛才刚被册封,怕儿子做得过火,树大招风,他少不得要提醒几句。
陈凛又答“是”。陈云靖便不由得提醒到。
陈云靖国库亏空至此,礼部肯定是逃脱不了干系。但是凛儿,你刚上任,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莫要太为难礼部那些人。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莫要树敌太多,那些人留待明日,有的是机会整治。
陈凛也明白这个道理,虽对礼部推脱责任的做法和贪私舞弊之风有些不满,但也知道眼下不是最好的发难时机,现在筹足军饷,按时出征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都得往后排。于是,他回道:
陈凛儿子省得了,还好好处理礼部之事。若无其他事,儿子先行一步,父亲慢走!
陈云靖点了点头,说:
陈云靖你且去吧,虽不能与礼部那些人大动干戈,但也不用和他们太过客气,再不济还有为父在。军饷之事,有不少人眼睛都盯着你,这也算是对你的考验了。
陈凛听了,心里又是一紧,看来军饷之事比自己想象得更复杂,接下来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接着,陈凛拜别陈云靖,疾步进了礼部。
刚进礼部,有的机灵的,知道陈凛是新封的兵马大将军,来查办军饷之事,想要过来讨好,便上前行礼。
黄志参见陈将军!
陈凛并不认识此人,也不想与他多话,便问了姓名,得知他叫黄志后,直奔主题。
陈凛黄志是吧?我是奉了圣旨,前来查办军饷之事,你去把当值的大人们,无论官职大小都叫到前厅来,本官有话要问。
黄志听了陈凛的吩咐,行了一礼,之后,又叫了一人,和他兵分两路去通知各位当值的大人。因着才下了早朝,礼部的大人基本上都在其位,得了通知,屁股还没坐热,又二三成群的往前厅来。
不一会儿,前厅里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刚才得了吩咐去通知各位大人的黄志,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走到陈凛身旁复命。
黄志回大人,礼部的大人们,都来齐了,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了。
陈凛先是看了看台下站着的人,而后站起身来,向台下的各位大人行了个礼,微笑着说:
陈凛各位大人,晚辈初来乍到,本不该在各位大人做主的地方指手画脚,只是奉旨查办军饷之事,这才冒昧前来。只是晚辈若有不当之处,得罪了哪位大人,还请海涵呐!
刚才在朝上禀告赵懿的沈致锦此时又站了出来,道:
沈致锦将军既是奉旨办事,我等自当配合,别无二话。
沈致锦说完之后,礼部的其他人纷纷附和,陈凛见状,一边笑,一边拍掌。
陈凛好!好!好!有诸位大人的这句话,我也就不畏手畏脚的了。诸位大人都有事在身,我也就不麻烦诸位大人了,只借诸位大人的贴身随从一用,还有近三年经各位大人大人手的账本一览。不知可有问题?
礼部的人听说要看账本,自然是没有什么疑问,只是要借贴身随从有些不解。有位大人出声询问:
张淼敢问将军,要账本我们都能奉上,为何还要我们的侍从?
陈凛略有些陌生的看着站出来的张淼,沈致锦解释道:
沈致锦将军有所不知,这位大人是妍妃之弟,也是我们礼部的侍郎。
赵懿哦,原来是张侍郎,实在是失礼了。近三年的账目太多,我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前方战事又实在吃紧,所以我请了一位珠算高手,进宫来教导各位大人的侍从珠算,这位先生待会就该到了。各位大人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定然是天资聪颖,想必你们的侍从定然也是拔尖儿的。为了不耽误各位大人办差,也为了避嫌,各位的账本会随机发到各位的侍从手里。人多力量大,三年的账本估计四个时辰内就能核算完,到时候哪里有纰漏一看便知,咱们要好趁早查清军饷之事不是。
众人本来幸灾乐祸,觉得礼部三年的账本就够陈凛喝一壶得了,况且他们既然敢在官银里做文章,那账本表面上必是看不出问题来的,陈凛此趟必是无功而返。听闻陈凛要侍从们算账,用不了多长时间,又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大家的贴身随从都是多年的情谊,就算看出来什么,也不会揭穿自己,可眼下陈凛竟然要随机发账本,有些做贼心虚的人,此刻有点慌了。
赵懿看着站着的人脸色各异,心里好笑,面上却半分不露,接着又说:
赵懿我看礼部外面的院子大得很,届时让侍从们各扶一桌,桌与桌之间辅以屏风隔之,以示清白。为了结果公允,还请各位大人在未出结果之前待在屋内,莫要出来走动才好。若是哪位大人不小心出来了,本官就不得不怀疑这出来之人的用心了。
这下,礼部有不少人都面露难色,实在是笑不出来了。他们怎样也想不到,自己在礼部快活了这么久,最后居然要栽在这个刚当上官的黄毛小儿手里了。还有一种可能,除非账本没了,这小儿无从查起,死无对证。刚刚被打破希望的大人们,现在又开始盘算起怎么让自己的账本“消失”。
赵懿缓了一会,像是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又说:
赵懿各位大人也莫要担心账本遗失,不劳各位大人动手去找,在你们该才来的路上,我已经着人去拿了,现在账本应该都在路上了。
一时,前厅内似乎能听到有人磨牙的声音。赵懿见吓唬得够了,正色起来。
赵懿人都会犯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在下为各位大人提供一个改错的机会,今天未时之前,若大人们肯将功补过,主动将国库内短缺的银两补回来,凛自可既往不咎,不过问这补回来的银两是出自哪位大人之手。何去何从,大人们还是好好想想吧!
话音刚落,陈凛派人去请的珠算先生和账本一起到了,他便也起身吩咐长青:
赵懿长青,你带着账本和各位大人的侍从去院子里候着,等桌椅布置好了,便开始。各位大人好自为之吧,凛先告辞了。
礼部众人听了陈凛这一番话,知道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无一不是恨得牙痒痒,却也拿他没有办法。陈凛起身告辞,他们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想维持,各个都装作没看见,也不吱声,只有沈致锦语气温和的与陈凛告了辞。走到这一步,他们也只能乖乖的把自己的贪墨所得,再一一吐出来。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把钱吐出来,好歹头上这顶乌纱帽还能保住,要是真给陈凛查出来账目有问题,捅到皇上那里,那可就不是把贪墨所得吐出来那么简单了。
赵懿未做停留,之后便带着一众人等到了礼部的院子里。很快,桌椅屏风都布置好了,赵懿也想着给那些大人留点时间,便起身要走。走前,他对长青说:
赵懿长青,这里我便交给你了,按我说的办就好,待会我让长禄来帮你。
说完,陈凛就离开了礼部,那些心里有鬼的官员看到他走了,纷纷开始暗地里派人回府报信,筹集足额的银两,加紧往宫里面送,却自始至终都没人出现在院子里,礼部一时间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