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梧桐苑还在重修，其余的地方也被洛冰河的那些莺莺燕燕住满了。沈清秋无处可待，那主殿之中狭小的榻便是他的安身之处。

况且人在洛冰河眼皮底下，暂时也翻不起风浪。

沈清秋虽嫌恶每日见到洛冰河那张虚伪的脸，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挑着最远的地儿，看看古籍，或眺望窗外远处。

其实窗外也没什么可看。这儿算是魔宫的中心处，也没打通地面。所经之处都点着灯，将两边群魔乱舞的壁画照得明亮。

边角处还种着低矮弯曲的魔界特有植被，稀疏的趴在角落。其余皆笼罩在黑暗之中。

莫说是人界女子，就算是寻常八尺男子住在这里，也会觉得压抑。

但沈清秋并非常人。

他早已习惯了封闭且黑暗的日子。

或许是窗外太冷了，沈清秋关了窗，窗外的景色皆模糊，不可辨认。

虽说洛冰河不常来批改公文，但两人却不怎么好相与。但时常是因洛冰河“性”致所需。

洛冰河并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的主儿，两人之间也并没有发生过多少回。他感受得到沈清秋的不适应，以及强烈拒绝。

无论身心。

可那又怎样，洛冰河不会在意。

顶多是在他破口大骂时给他几耳光，并死死捂住他的嘴。

又是一日，洛冰河顶着风雪前来。

按理说，魔宫处于地底下，雪也不下来，但也不知道洛冰河去了哪里，也没顾得上掌伞。

但他似乎心情不顺，眉宇间皆是冰冷的怒意。

沈清秋撇了他一眼，又偏开了头。

省的触霉头。

可洛冰河就没打算放过他，他径直走到沈清秋旁边。一把将人扯了起来。

沈清秋怒道：“你抽什么风！”

洛冰河笑了一下，故作道：“弟子如此难过，师尊不安慰一下弟子，反而恶语相向，实在是令人伤心。”

沈清秋“啐”了一声，恶寒道：“小畜生赶紧滚。”

不知道是不是相仇多年养成习惯了，直到现在也改不过来。一但见到对方，就只想不留余地的折辱与挖苦。

洛冰河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抬眼看了下沈清秋。

“师尊倒是坐下啊。”

沈清秋暗暗咬了一下牙，坐下了。

洛冰河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沈清秋，但他没有接。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清秋到此处已有几月了，洛冰河对他做些什么都像是随性而为，看不透他的目的。

“不做什么，弟子怎舍得让师尊在外受苦，接师尊颐养天年。”

沈清秋不留情面，他一点也不想陪他师慈徒孝的把戏。

“你若是怨恨便杀了我，不然就放了我，这样耗着又有什么意义？”

洛冰河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眉间阴郁更重，阴恻恻的笑道：“师尊也不想想，你之前是如何对我的。”

“你之前都那么对我，又凭什么让我放过你？”

你我都不是圣人，没那么大度的。

洛冰河喝了口茶，抬手便将剩余的茶水倒进了沈清秋的杯中。

未等沈清秋开口，他又道：“你现下还能分的清，这杯中，哪些茶水是才是属于你的么？”

早已纠缠不清了，就算再不甘心，也别想回头。早在那拜师茶泼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就像这两杯茶，混在一起，早就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