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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5)

禾秧

自从我来到徐家老宅,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我额头上的伤已经结成了一块厚厚的痂,等它自然脱落以后,就能彻底恢复,手上腿上的伤也结疤了,走起路来感觉没有以前那么难受。

这几天来,我跟另一个刚被买进来的姑娘做伴,她叫莹儿,比我大三岁,跟我很合得来,也很照顾我。

一个叫张婆子的老妈妈带着我们俩个学规矩,她教我们在这个宅里有哪些主人,比如徐老村长,他的大儿子二儿子,包括大儿媳二儿媳,还有下面的一堆哥儿姐儿,以及我们该怎样伺候这些人。

我和莹儿年纪太小,做不了端茶倒水那些细致高尚的活,只能帮忙打打杂,端端洗脚水盆什么的。

以前我所住的唐府还没没落时,这些都是最低等的丫鬟做的粗活。

那时我身尊贵的小姐,完全没有想也想象不到做这种活的辛苦。

我和莹儿每天天没亮就得起床,跟着另一些下等丫头去村中的井里打水,日出前得赶回来,把各个院中的水缸全都装满,接下来没有早饭吃,一整个上午都要饿着肚子跟别人打扫卫生,等到中午已经饿得腹痛,这时才能吃些东西,下午还是照样的打水,去填补那些已经被主人们用完的水缸,接着搞完卫生,就能休息半个一个时辰。再接下来就是晚饭时间,吃完后就要去厨房端水到指定的院子,伺候那边的主人洗脚。

我年纪小,很多时候活重得干不过来,莹儿都会像个负责任的大姐姐,主动来帮我一把。

日子就这么按着规律一天天过下去,因为吃不好睡不好,我变得愈发清瘦。

令人高兴的是,我跟莹儿变得愈发亲密,我们成为了彼此在这个宅里对方唯一的交心朋友。

有天下午我在祠堂里,匍跪在地上擦了半天的地,临近傍晚的时候,腰酸腿痛的都站不起来。

是莹儿姐姐将我扶回了奴婢的卧房,给我留了一个菜包和半碗粗粮粥,当做晚饭。

今天徐村长一家夜里都要去祠堂祭奠祖宗,因此我和她今天晚上可以得到一点清闲时光,不用再去一些乱七八糟的院里送洗脚水了。

我坐在她身边美美地吃完这一顿,然后我们就开始聊天谈心。

“我家是隔壁山头的,以前我的家里特别穷,可偏偏家里孩子又多,供不起这么多张嘴吃饭,我有整整五个兄弟,四个妹妹,其中有两个出生就被溺死了,活下来的两个现在年纪还很小,一个八岁,一个九岁,这么小的卖不了多少钱,父母就挑着把我卖到这了。”莹儿双手撑着脸,呆呆地看着烛火,平静地向我说。

她忽然转头看着我说:

“小欣,你年纪也好小啊,才十岁耶,而且你长的又小又瘦,看起来像只有八九岁,你们家怎么会把你卖过来呀?我爸妈说,要像我这样豆蔻年华的少女,卖的最值钱呢。”

我看着她在烛火中闪耀的眼睛,思考着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我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路过附近山头遇到了贼寇,我的父母都被杀了,我逃了出来,被隔壁村好心的赵姨所救,为了报答,我愿意她把我卖过来,让她的生活更好一些。”我是这么说的。

也许以莹儿的阅历,根本不会知道京城的事,我就算是将唐府的事情告诉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我就是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我希望把它们通通忘掉,记着它们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我的心会因此难受。

莹儿听罢,靠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的小欣,人死了会去另外一个幸福的地方生活,他们会在那个地方看着世上的人,以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的父母在天上,看着你一定安心的。”

“嗯。”

我们两个躺在地铺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今夜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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