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对老夫人言不识字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其实不然,周北枝曾请教过农庄的教书先生,可先生并非圣人,求他请教需要铜钱交费,可周北枝连吃饭都是个问题,又如何凑钱交学费呢?
她只得在先生教其他学生时前去偷听,美其名曰旁听课程。如此也能学得一知半解,但光是这样远远不够。
于是她便主动去结交了先生的一个男学子,让他来教自己。
那个学生长得不错,学的也好,讨先生喜欢。心也善,周北枝一提他便同意了。
之后每每下学后,他就会把那日所学的东西一一教授予她,一教便是三年。
周北枝识得些简单平日里常见的字。但她才疏学浅,也没有过于专业的夫子教学,太难的字她也看不懂,所以对老夫人说不识字这话也真假参半。
说起来那个小先生并不是农庄佃户,江庄那地方只有农庄有私塾,只得来这就学,后来说是在别处买了房,落了户迁走了。
记得那小子,还大言不惭对周北枝许诺,一定要考取功名,做出番事业来。
周北枝也是付诸一笑,孩童话罢了,考取功名哪有那么简单。
“姑娘身处江庄的确没什么好的教书先生,可姑娘也是议亲的年龄了,若是不识字说出去怕会惹人耻笑,退一步说,即便外头人不说,家里头下人婆子也免不得说您闲话,家里姑娘们都爱比这比那,她们好歹比您多念了几年书,说不准也拿您说嘴呢。”
周北枝没考虑过这点,但既是想藏巧露拙,自然是不能大方阔言自己识字通文的,若自己在乡下都学得好,那势必会遭有心之人妒忌,有意刁难被人嘲讽耻笑,反倒害了自己。倒不如骗说自己不曾读过书,也没人教过识字。
也罢,肚子里有墨,守礼自保便可,她也不想事事拔尖,占尽头名,“读书这种事得长年累月的学,一时半刻急不得,其他姑娘不都在上学堂吗?大不了请明老夫人我也去读,这样不见得他们还说我什么了吧?”
“正是呢!姑娘想读书才好,把其他姑娘都给比下去!”
“我并非…”并非想攀比什么。
“姑娘且先回,云栖替姑娘去请示老夫人!”说罢,也不听周北枝阻止,自行返回去了老夫人的荣昌堂。
周北枝为人喜静,在哪都没有变过,也不太喜欢与人过分亲近,儿时除了爹娘,也不爱和人说话,身边连个玩的好的贴身丫头也没有,所以在十岁离家时也没有丫头愿意随她去。
因此她十分不适应云栖有些咋咋呼呼的性子,但总归是好心,周北枝也不好斥责于她,只能无奈摇摇头,转头继续走回竹景阁。
荣昌堂。
高堂上端坐的老夫人,淡定地下下一颗黑子,她对面跪坐的周凛遥正思索下一步白子下在何处。
老夫人抬眼看了眼周凛遥笑道:“一步棋罢了,也值得你想许久?”
眉头攒蹙的周凛遥闻言,展颜笑回:“母亲棋艺超群,若是孩儿错下一步,后面怕是有无法挽回的损失。”
老夫人哼了一声,“落子无悔,你是得好好细琢磨。”
周凛遥陪笑称是,找准位置,落下白子。
“遥儿,”老夫人突然问道,“你可知道,北枝派人替她来问上学之事?”
“孩儿并不知晓。”周凛遥疑惑,“她想读书?我还以为…”
“以为她对上学不感兴趣?呵,那是其他姑娘,有个只会捏酸吃醋的姨娘,能教出个什么样书香气的姑娘。”老夫人说着有些不屑,“她是被你那继室给耽误了几年,若她是个上进的,也不是不能赶超其他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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