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枝面对周凛遥,始终有着对严父的畏惧,虽然眼前正值不惑之年的父亲,身子以见孱弱,但却仍然感受得到眉眼间的严厉气息扑面而来。
她一时竟怔了神,被身侧的周枳南提醒回神后又平静下来,恭敬的向周凛遥行了礼,顺带还拜了张幸玉。
虽不记得张幸玉的模样,但不难猜出谁是她。她虽在人前装模作样,一副慈母贤妻的模样,却实是心思歹毒、奸诈。
周北枝孩提时不懂事,因她不慎打翻了个烛灯,张幸玉却在丫鬟闻声赶来前将自己手上佩戴的玉镯给摔碎。
小姑娘惊恐地看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白玉镯子顿感不妙,果真,待丫鬟来后看见眼前景象,张幸玉毫不迟疑地将此事栽赃给她,对外人称是周北枝年幼贪玩,想要将主母的镯子要去,主母念及那镯子是唯一的嫁妆,还是老爷赎她时为她添的,便未遂周北枝意。可不曾想周北枝生来便是锦衣玉食,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这次索求未果,恼羞气急之下抢了主母的手镯摔碎在地,还为泄愤打翻了烛灯。
此谣言一出,便被丫鬟小厮一传十、十传百闹得全府皆知,张幸玉便即刻出面为她由说,称大姑娘还小不通晓人情世故,况且她身为家中主母本就应该心怀大度,宽容待人,不过是个镯子罢了,比不过大姑娘的开心重要。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话明显是在暗喻着大姑娘不懂事,这事是故意给她这嫡母难堪,在耍性子摆脸子呢!不但不识趣,还不恭敬孝顺主母,竟还如此蛮横肆意摔损主母的物件!
外人只当听了个笑话,但这霸道姑娘的印象也随之印刻人心。
哪怕所有人都认不出这张幸玉,凭她对张幸玉的憎恨程度,就算是她易了容哑了声,自己也能从这装模作样的做派认出来。
再则这张幸玉打她一进前厅眼神就没离开过,她死盯着自己不放,就算眼神再不济,也不得不注意到。
她去常州江庄这七年,不再似孩童时那般思考太过片面,她渐渐明白为何张幸玉对谁都是一副贤妻良母,顾家懂事的模样,对她便装都不肯装,无外人时看她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子刺向她。
她到底是先夫人之女,先夫人白烟晚与周凛遥幼时相识,亲事也是自幼定下的。她孩提时住大夫人屋里,便时常听身边丫鬟说,老爷对夫人情深似海,不管得了什么珍馐美味、稀罕宝物通通都不要钱似的塞到大夫人屋里。
就凭周凛遥对白烟晚的情意,在她逝后自然会爱屋及乌,将对夫人所有的思念情意寄托到周北枝身上,张幸玉是后立的夫人,与老爷的情意,并不似老爷和先夫人那般深厚。
她得先坐稳着大夫人的位子,于是开始左右逢源,结识东璃各大商铺东家的夫人并与之交好,秉着内外兼修的理念,张幸玉还在府中唆使那些小庶女在学堂欺负排挤周北枝,那段时间唯一肯与周北枝作伴的便只有周枳南,说来也是有些讽刺。
张幸玉为了不让周凛遥注意到周北枝,将她的院子给换了个地儿,去了最西院的竹景阁,用膳时也将位子挪到最末端,正如她所愿,周北枝被所有人忽视。
但那些处处比不过她,又不受重视的庶女们,却怎么也不能不注意到她,他们的肆意嘲讽、欺辱攀诬,她怎么也忘却不得。
她现在也懂得为何张幸玉不想周凛遥注意到她的缘由了,不过是怕周凛遥见了她的脸就忆起先夫人,张幸玉想将她逼走,也不过是因为忌惮她,为了排除异己,她好独揽大权,安心做正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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