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

得了命令的张玉生午饭也没吃就慌里慌张的来了。

贺峻霖在江北总营所在地—灵云城有一所不大的公馆，他并不在这常住，但是公馆也修的别致好看。旺财迎出来，接张玉生进去。

“二爷，”张玉生走到饭厅，闻道一股菜香。贺峻霖正在吃饭。“您找小的有何吩咐？”

贺峻霖不语，让人给他摆上碗筷：“先吃饭。”

贺峻霖是个很爱吃的人，从这一桌饭菜就可以看出来。贺家的厨子也是贺峻霖养在身边很多年的。贺峻霖偏爱川渝菜，满桌菜都布满红彤彤的辣椒。张玉生一个江南人不由自主地担忧起自己的痔疮来。

“那笔单子……？”张玉生不敢真吃饭，象征性地加了几筷子菜，战战兢兢地问。

“没什么好说的，一笔断头单罢了。”贺峻霖夹了块鸡肉，淡淡地说。

“断…断头单？”张玉生筷子都吓掉了。

贺峻霖吐了骨头，优雅地擦擦嘴。“田中川野，我让人调查了一下。他嘴里吐不出一句真话。”

田中川野，早年在霓虹长大，后来跟随祖父来到国内发展，追随桓系军阀发展。桓系代表桓温，现在在东北发展，贺峻霖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做过几次生意，是个挺豪爽的人。

“300台大炮，多少军工厂两年也不一定能生产出来。他开口就要300台。”贺峻霖喝了口茶，“还说用处是剿匪，这剿的，怕不是匪。”

张玉生着急地说：“二爷……这怎么办……合同都签了，难道我们要毁约吗？”

贺峻霖说：“不能毁约，一旦毁约，咱们军工厂的信誉就会全砸了。”

“给他造，按我的话吩咐下去……”贺峻霖对张玉生比了个手势，张玉生立刻站到贺峻霖身边，躬下腰听贺峻霖讲话。

*

贺峻霖不打算在灵云城多待，下午就要乘车回去了。张玉生带着副主管送他上车。

贺峻霖拉开帘子，说：“记得我说的话。”

张玉生谨慎地答道：“是。”

开到蓝河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刘妈做了夜宵，热乎乎的汤圆慰籍人心。“辛苦了刘妈。”贺峻霖褪去在外的锋芒，眼睛笑的弯弯的。

刘妈是个年近六十的中年妇女，从贺峻霖五岁就开始扶养他，一直到现在，刘妈心里依旧把他当小孩看：“霖霖，刚刚县长来了。”

贺峻霖说：“嗯？他来干什么？”

刘妈摇头：“不知道，他说如果您回来了，给他捎个信过去。”

贺峻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算算日子，他和严浩翔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了。

不对，他记这么清干嘛？贺峻霖厌弃地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夜深了，明天再见他吧。”贺峻霖说。

没成想话音未落，旺财就进来通报：“二爷，县长大人来了。”

严浩翔紧跟在旺财后面，穿一身黑色大衣，衬得身形笔挺高大，戴一顶帽子，浅浅地遮住眼睑，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半张脸。这的确是一张能让万千少女尖叫的脸。

贺峻霖站起身来迎接：“这么晚了，还劳烦您跑一趟。”

严浩翔摘了帽子，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贺峻霖：“一听到贺二爷回来的消息我就赶来了，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贺峻霖淡淡撇嘴，跟他装什么文化人，他也能背出来啊：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不对不对，跑偏了。贺峻霖掩唇轻咳两声，说：“刘妈，还有没有汤圆？给县长大人盛一碗。”

刘妈点头，去厨房又盛了一碗，便退下了。

“太久不见，在下真的十分想念阿霖。”严浩翔眉眼弯弯，眼里满是深情。真是一双会骗人的眼睛。贺峻霖想。

“这些日子正是我巡检的日子，今天也刚从灵云城回来。”贺峻霖说。

“一路颠簸，肯定很累吧？”严浩翔心疼道，“我府上新来了些茶叶，上好的碧螺春，赶明儿让人拿给二爷尝尝。”

“县长大人留着自己喝吧，贺家不缺那点茶叶。”贺峻霖淡淡道。

严浩翔很不喜欢看贺峻霖与自己如此生分。正欲说些什么，贺峻霖先开了口。

“严浩翔，我不跟你扯皮。我问你，你可知道田中川野？”

严浩翔脸色一凛，压低声音：“你怎么会知道他？”

贺峻霖知道自己赌对了：“昨天刚和他做了笔生意。他要订购我厂里的300台大炮。”

严浩翔激动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300台？”

贺峻霖点头：“我着实猜不出他要干什么，问他，他也只说用来防山贼。”

“防山贼…”严浩翔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怎么听怎么阴森，“你答应了？”

“送上门的生意岂有不做之理？”贺峻霖很淡定，“下月廿二，他来取货。”

严浩翔平复了心情，缓缓坐下：“二爷，此人嘴里的话，一分也不能信。”

贺峻霖撩起眼皮：“哦？仔细说说？”

“二爷可知桓温？”严浩翔说，“早些日子田中川野追随此人，在东北发展产业，凭借自己霓虹人的身份和优惠的税价，干的是倒卖鸦片的生意。”

“鸦片？”贺峻霖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没错。桓温此人最爱的消遣就是抽鸦片，因此田中川野在他的默许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走私鸦片。”严浩翔顿了顿，“桓温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田中川野有心踹他下台，自己占据东北，替霓虹打开国门，当个‘民族英雄’。”

严浩翔叹了口气：“桓温还沉浸在他的鸦片里，完全没料到田中川野有这么大胆子跑了大半个地图来到你这里买军火，还一买就是300台。”

贺峻霖皱皱眉：“他想打开我国东北的大门放霓虹人进来？”

严浩翔点点头：“阿霖，此事事关重大，你这笔军火生意，怕是……”

贺峻霖摆了摆手：“我自有打算……这300台大炮，是断断不能交给他的。”

“签合同了吗？”严浩翔问。

“签了，”贺峻霖说，“不是大问题，我有个法子，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