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河镇是水陆码头,商铺林立,旗幌蔽日。每逢集日,卖狗皮膏药的,打把武艺的,撂地儿说书的,打竹板说相声的……哭的喊的笑的叫的,样样俱全。
这正是热闹的时辰,热闹的场合,平地里忽的窜出一个细小的声音:“贺二爷来了!”
你再看,书不说了,戏不唱了,做买卖的也不讨价还价了,齐刷刷地闪到街边。打人缝开处走来一个身姿清瘦的公子哥,病怏怏的一副气色,倒比不上他身后跟着的两杆快枪来的气派。
贺二爷似一阵小风吹过长街,两旁的人便像倒伏的麦浪,齐刷刷地鞠躬致意。贺二爷只微微颔首,眼皮也不抬地走过去。直到那清瘦的身影走出很远,人们才醒过神来,该干啥还干啥。
这贺二爷何许人也?明明是个二十来岁的病弱公子,为何蓝河镇人人都怵他?
江北最大的军火商,是跺一跺脚江北都要为之一颤的大人物。
自贺二少爷父亲去世后,世人都以为江北的军火生意要落入旁系手里,没成想这贺二爷是个狠角色,与旁系的几次明争暗斗皆不落下风,就在上年冬天,贺二一举灭尽了贺家旁系心怀鬼胎的人,自此一家独大。
蓝河镇人来人往,是三教九流之地,鱼龙混杂之所,免不了生出事端。骗钱昧货伤人打脸,闹得风波汹涌天昏地暗,总觉得油水都叫贺二捞去了,气的吹胡子瞪眼。几任县长都想过法子整治贺二,可一个到了最后,还不是落了个灰溜溜卸任的下场。
是日,贺二正坐在厅上喝茶。捧了杯明前龙井,闲适地刮去茶沫,吹了口热气。袅袅升起的茶雾模糊了贺二俊秀的面容。
“二爷,上头来了个新县长,指名要见您。”
仆从旺财自门外小步跑来,诚惶诚恐地说。
都知道他家老爷跟历任县长不对付,前几任县长遇上他家老爷也是能避就避。这来了个新县长还硬要撞上他家老爷枪口上来。
贺二放下茶盏,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欣然起身:
“县长邀约,岂敢不从?”
贺峻霖:“旺财,备礼,备厚礼。咱们去好好拜会一下县长老爷。”
说着迈过门槛往屋外头走,路过旺财的时候带起一阵小风,直吹的旺财浑身打了个哆嗦。
对于老爷的吩咐旺财自然不敢懈怠,小跑着出去收拾“厚礼”。
在贺府库房,旺财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金银珠宝犯了难。老爷说的“厚礼”到底是怎样一份厚礼?
管家刘叔问他:“你没问问老爷怎么备礼吗?”
旺财叹气:“这我哪敢问啊!”
旺财苦着张脸。
刘叔深吸了口气,他也不敢去问,现在撺掇旺财去旺财也不肯去……
“备好了吗?”
贺二揣着袖子进来。旺财和刘叔条件反射地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贺峻霖免了两人的礼:“跪什么跪,我问话呢。”
贺峻霖皱眉,嫌弃两人,不愿意多看一眼。
旺财结结巴巴地说:“报报报…报告老爷,小的实在不知道该给县长老爷备什么……厚礼。”
旺财哆哆嗦嗦的,说话都带着颤音。
贺峻霖:“不知道?还能备什么,金银财宝,珠玉松香,看着都捡一点。”
贺峻霖随手点了几样,刘叔立刻点头哈腰记下。
贺峻霖:“无非俗人,喜欢俗物罢了”
贺峻霖轻笑一声,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