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
徐州州牧府门前,刘昂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来了下邳数日,总算是通过张飞这条线搭上了刘备,至于能不能搅动天下局势,就全看自己接下来能不能凭借着辩才说动刘备了。
“呼,走吧。”
他收拢了一下思绪,迈步进了州牧府的大门。
徐州州牧府布置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了,只能说是刮风下雨不漏,有对一间房子最基本的要求罢了,完全不似传言中所说的“喜车马衣服”之人所居住的地方。
“咦?”
纵然是刘昂见多识广,见了坐在堂上的那人还是一声低呼。
坐在州牧位置上的那人看起来年纪三十出头,耳朵却是大得有些离谱,甚至眼睛向左右一看都能看到自己的耳垂,想此人必是刘备玄德。
刘昂见此虽面上不动声色,却在腹内语道:“刘备果然容貌非常,他三弟也是一副黑炭模样,听说他二弟红面长髯,也不知是不是真。嘁,他兄弟三人果然各个都是奇人。”
“草民阜陵王之后琅琊刘昂拜见州牧大人。”刘昂深深一躬,躬身行礼道。
“哦?既然是同宗,不必如此拘礼。”刘备笑着摆手说道。
“谢州牧大人。”
“阁下的提议足以见阁下忧国忧民之心,我已经命人前去调查此事,想是不久就会有回报。不知阁下执意要见我可是有什么别的事吗?”
刘备笑着问道。
刘昂闻听刘备话语只觉得清风拂面,不免心头一热慨然拱手道:“使君如今陷在衢地,恐怕不久就会大祸临头了。”
“噢?”刘备惊讶道:“我有何大祸?”
“昔日晋楚交战多在徐州,楚汉时高帝与项籍也数战于徐州,彭城、垓下两战高帝先负后胜,为何自古兵家必争徐州之地?”
“为何?先生请讲。”
刘昂微微一笑,“徐州北通幽燕,南连吴会,兵势向西便可震关洛,向东则可取青州膏腴之地。孙子言衢地是‘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如今看来,徐州便是孙子所说的衢地。如今徐州新历战火,虑、雎陵、夏丘三地尽成白地,外有南面袁术,西面曹、吕,北面袁绍对徐州虎视眈眈,内有笮融兴造佛寺,徒耗民力。由此可见,使君已是内忧外患之时,一旦误入歧途,便是身死国灭。”
刘备喟然长叹道:“阁下所说正是备日夜思虑之事,只是备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解决之法。”
刘昂笑道:“昂此来见使君乃是特地为解使君之困的,昂有三策要献与使君。”
“先生请讲!”刘备精神为之一振,称呼竟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
“使君若是困守徐州无异于束手待毙,青州盐铁供给全国,物资丰饶,且田楷、袁尚二人相争,政令不一,若趁此时挥师东进,则大事可成,此上策也。”刘昂侃侃而谈。
这建议看似是一个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但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袁尚既是袁绍的三子,又是袁绍任命的青州刺史,军力远胜公孙瓒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
两者交战一年有余,虽然田楷屡战屡败,但袁尚也始终无法把田楷彻底赶出青州。
而刘备如果打算吞并青州要么就是联合田楷,要么就是联合袁尚,不管怎么选,对于刘备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
联合袁尚就意味着和自己的好兄弟兼前盟友公孙瓒翻脸:而如果联合田楷,就等于是向河北的庞然大物宣战,别说现在公孙瓒势力已经远不如从前,就是他全盛时期也未必敢和此时的袁绍扳手腕。
刘备如果打算全据青州就要做好被两边暴打的准备,以刘备此时的体量,能从青州退回一半兵马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徐州牧陶谦疾笃,谓别驾东海麋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谦卒,竺率州人迎备……备遂领徐州。”——《资治通鉴》卷第六十一·汉纪·汉纪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