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看。”
大汉的江山徐徐展开,数百万顷的疆域,上千座县城,山脉、关隘、河流、江海一一浮现在孙策的眼前。
“这是——”孙策精神陡然一振。
“这就是昂要送给将军的天下!”
孙策目光炯炯道:“还请先生教我。”
刘昂侃侃而谈,“自黄巾之后,董卓乱政,汉室已不可复兴,及至今日,可论天下之豪杰,无非河北袁绍、兖州曹操、徐州刘备、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数人而已。”
“那淮南袁公路、兖州吕奉先、西凉马腾、韩遂,幽州公孙瓒、南阳张绣如何?”孙策问道。
刘昂笑道:“袁术全凭祖荫,得良将而不能用;吕布徒仗勇力而少智谋;公孙瓒刚愎自用,不恤百姓;马腾韩遂张绣皆碌碌之辈,何足道哉。”
孙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请先生继续。”
“以昂看来,此数人中可为将军敌手之人无非袁绍曹操刘备三家。刘表年迈而受制于蒯蔡二家,只可固守荆襄,难有进取之力;刘璋年少,其父刘焉多用杀戮,以至国人惊惧,刘璋才干不及其父,无力制约本土豪强,不久必遭叛乱。”
要知道,上一年益州牧刘焉病故,刘璋也不过才接手了几个月,刘昂居然直言刘璋暗弱并且预测益州的动乱,这令孙策万分惊异。
“余下三人中,袁绍外宽内忌,所用之人唯重名望,虽可凭借冀州的丰饶俯视群雄,然一旦战败,再难有东山再起之机;曹操虽有平定天下之才,然却无平定天下之量,边让遭夷族便可见一斑;刘备有高帝之风,却无平定天下之才,又无萧何、韩信在侧,何况徐州四战之地,极难成就帝业。”
孙策额头不禁渗出丝丝细汗,刘昂未出茅庐居然对天下群雄的优劣之处分析得头头是道,不愧是天下奇才。
“昂为将军谋划的道路,便是先知晓天下群雄优劣,再做谋划。”
刘昂说得兴起,精神愈发振奋,“将军可先取江东以为立足之地,再伺机取袁术淮南之地,据淮河以保东南。昂想来此时中原归一统,此时万不可与中原争锋。荆襄之地,南遏交州,北据宛洛,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兵家必争之地。将军可向西以取荆州之地,凭水军全据长江。待时机一到,水路并进,进取巴蜀险塞之地,如此便可控南方以成平分之势。将军若能跨有三州,内修政理,外和诸戎,待天下有变,则命上将出荆、益,而向宛洛、关陇,将军则亲率兵马出青徐,如此,则霸业可成!”
一席话令孙策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良久,他才抬起头兴奋地说道:“策愿拜先生为师,望先生不吝赐教!”
刘昂摆手道:“山野匹夫,怎敢与将军麾下诸位高士论短道长?”
孙策起身,接着直直的朝刘昂跪了下去,这一下惊得刘昂赶忙扶住他,“将军这是为何?折煞昂也!”
孙策道:“自桓灵以来,苍生涂炭,看在天下苍生的面上望先生出山相助!”
刘昂轻叹道:“我命中注定如此……也罢,昂便随将军前往。不过——”
孙策疑道:“先生可还有要求?”
“昂不能随将军平定江东。昂有两件事要去办。”
“哪两件事?”
“如今群雄割据,名士豪杰多散落民间,昂愿寻访良才以助将军,此其一也。其二,游说中原诸侯,令彼自相攻伐。”
“先生何时出发?”
“天色将明,即可动身。”刘昂看着湖面升起的一轮红日说道。
孙策沉思良久,道:“来,痛饮一爵,此酒祝先生马到功成!”刘昂举起酒爵,酒爵相碰,二人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刘昂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还需将军为昂准备十坛上好的佳酿。”
“要酒做什么?”
孙策不解地问道。
刘昂神秘一笑,“我自然有用。”
“策亲与纮等往见昂,问治国之道,昂以帝道说之,策弗听。又以王道说之,策沉沉欲睡。策不悦,昂曰:“治国之道岂可徒效古人?今日之势岂是先秦可及?”乃以天下大势言于策,间有臧否诸侯。策不自知膝之前于席也。达旦乃止。策大悦,乃立为师。”——《江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