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冷远也是愚蠢,好好的一个太守,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同一个小倌儿牵扯不清。不管是邑周还是曾经的西邰又或者是他国,皆对这断袖之癖避之不及,可以说是人人唾弃。
别人有这癖好私下去找小倌儿也就罢了。他倒好,明目张胆地将人介绍给他们,张口闭口就是内人。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简直伤风败俗、不堪入目、恶心至极。
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是这般想的。
韩云扯了扯嘴角,又看向一旁喝茶的肖战,不满道“:王公子,来这里只喝茶水也就罢了,怎么还同我们这些人说句话呢。”
面对这人的发难,肖战只是浅笑“:韩大人同各位资历都比我高,我只是初出茅庐,故而不敢贸然开口,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放低身段,谦逊有度。任他们谁看了,也不得不满意地点头。
“初出茅庐?”韩云的目光在赵白衣同他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初出茅庐就能得到赵公子的赏识,在下佩服。”
言下之意,无异就是指他二人物以类聚。身为小倌儿的赵白衣能同他交好,那他也不是什么体面人。
这局是做不下去了。
赵白衣挥手让所有姑娘都退下,包厢之余自己人。场面顿时冷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是何状况。只有冷远皱眉看着坏事的韩云“:既然旁人已经走了,那便说说今日的正事吧。”
对上众人的目光,他道“:王公子历时十余日,终将一系列你们未经历过的琐事处理。因此,这些便是他同我们交好的凭证。此后,还望各位和睦相处,共赴财路。”
“是。”
冷远捏着肖战的肩膀,微微用力“:种子和地契回去后本官会让人给你送去,剩下的,便看你的了。”
意思明显,来日收成,定要上纳。毕竟什么都是他的,肖战只是自力更生而已。
“多谢大人。”
韩云冷哼一声,又听赵白衣道“:韩大人。”
“作甚?”
赵白衣道“:有一事,想来大人是记性不太好给忘了。我们结盟之时便约好,收成之日,药不做害人之用。每年收成上缴四成,是也不是?”
其实很多时候,韩云都认为这赵白衣单纯得不像话。他们做生意,为的不就是谋取利益?
藏花原先只长于江南,可入许多药。而这最为显著的,便是做成那种药,藏花的灭绝,不就是因为江南的一个公子爷滥用此花入药。
后来不知被谁带着种子来了这里,原本又被莫湛给毁了。谁成想,这冷远又暗中拉拢人来暗中种植。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自身利益。
药不做害人之用,那药也不算是害人之用。这世上,真正有害的,是脏的人心。
只要脏的人心一直在,就算没有这味入药,也还会有那味。
思索间,韩云道“:不错。”
肖战一直静静看着他们,心中却也不免一跳。原本,他只是以为,是这里的商人暗中种植。与冷远勾结,送上银钱使其包庇。没想到,这背后真正的主使,竟然是冷远同赵白衣。
“看来您还记得。”赵白衣望着他“:那么,我们说好的四成,怎的少了半成。”
眼皮一跳,韩云毫不慌乱“:赵公子此话从何说起?莫非公子信不过我,还特意去查了查。”
本想用这话堵了赵白衣的嘴,谁知那人却顺着话说下去“:是,我是信不过您。”
藏花可入很多药中,而他每年收到上缴的藏花,都会送到特定的地方。让人做成药,分与那些吃不起药的人。
因此,对于这种救命药,赵白衣看得十分重。每年收成时,他都会借机出去,去仓库亲自清点。没想到,这一清,就清出了问题。
这么巧么?
肖战看着面色无异的韩云。偏生在今年出了问题,而他遇上的事,也在今年。
韩云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冷远,冷远转身“:这事误会了。”
“误会?”
“是,韩大人缺的那半成,是因家中有人重病。在寻药之际得知藏花可入药,且成效不错,便给我说明了。”冷远揽着他的肩膀,带着歉意“:只是我平日太忙,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也忘了计入库房。”
既然冷远都开口了,那赵白衣也就不追问了。
赵白衣对冷远的话是深信不疑。在他的认知中,冷远依旧是那个初见,能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着想的蠢蛋。这样的人,即便是沉浮官场,也永远不会忘却自己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