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偏容美人作死,死前还给舒窈挖了个坑!
狗皇帝走后,舒窈硬撑着起来。
昨儿已经偷懒了,今儿势必不可再推辞宫妃请安。不然怕是某些不长脑子的还以为自个失势了呢!
在东宫也好,后宫也罢。妾室给主母请安总不过就是那些话,没意思极了。
舒窈强打起精神应付了会儿便遣众人都散了。偏容美人借着给玉瑶做虎头鞋的由头不愿离去。
舒窈瞧出她有事儿倒也给她面子。“容美人手艺一向不错,清音,带美人去见见小公主。”
“诺。”
“谢皇后娘娘。”
舒窈喝茶送客。众妃也不好再待,各怀心思的走了。
可红夫人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容美人,遂又回了头,说是三皇子想妹妹了,想代三皇子瞧瞧小公主。
红夫人虽是三皇子生母,可身份低微,又不得祁睿喜爱,一向指着舒窈过活。生怕哪一日就被舒窈厌弃了。
送人的清氲虽瞧不上她,却也碍于身份,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只客气着,“三皇子有心了,只公主这会儿还睡着,夫人怕是不好见。您若不忙,不若午后带着三皇子过来同公主一道玩耍?”
红夫人哪敢不同意,她想留下,也不过是怕容美人入了皇后的眼,自个和三皇子便被弃了。
现下瞧着清氲态度不变,虽未留她下来可心里多少是安稳了些。
可一转身,就瞧见香妃盯着自个儿,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瑟缩道:“香妃娘娘。”
霍香妃翻了个白眼走了,到底是出身下贱,便是承了皇宠也洗不去她那幅奴才样儿,真真让人瞧不上眼!
红夫人原是香妃跟前的梳头丫头,是香妃怀二皇子那会儿爬上去的。
谁想这丫头福气大,一次就有了,还是个男胎!可把香妃气着了。遂没少换着法儿的磋磨她,也就让其成了这幅胆小如鼠的样子。
红夫人诺诺地瞧着香妃的车架远去。她知道自己又丢人了,可她怕啊!
皇后娘娘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只要能让自己和儿子好好活着,奴颜婢膝又怎样?何况,自己本就是奴才出身,不是吗?
香妃气虽气,可到底顾着颜面。可贤妃就不同了。谁都知道她没脑子,发脾气从来不顾场合。
这不,刚一坐上轿撵就忍不住嘀咕:“哼!某些人啊,天生就是下贱!没骨头的东西,闻见香气就往上凑,真以为人家那般好巴结的?呸!不要脸面的东西!”
珂燕听着主子这话,心惊肉跳的,想劝又不敢劝,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慧嫔。
慧嫔也愁啊!她知道贤妃一向是个没脑子的,以往还觉得这人好掌控,可没想到她会般没脑子!
昨儿在甬道上那番话也就算了,毕竟是对着小太监发上几句牢骚,怕是皇后娘娘也懒得搭理她。
可今儿这是什么时候?宫妃第一次参拜皇后娘娘!她竟也敢大剌剌地搁栖凤宫门口讥嘲?是打量着日子太好过了是吧?!
慧嫔嘴里阵阵发苦。这蠢货怕是近来被吹捧的太过,膨胀了!
大齐宫制,后宫位份最末等的是美人,美人之上有宝林、夫人、嫔、庶妃,以及贵淑德贤四妃。再往上就是超一品的正宫皇后。
祁睿登基后,后宫有美人三位、一位宝林、两位夫人、两嫔、两庶妃,正一品的四妃只有生育了庶长子祁思阳且本就为太子良娣的骠骑大将军之女洛娇被封贤妃。
想来,就是这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的独一份尊宠,捧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同为太子良娣的太傅之女孟婉因无所出,封婉妃,这封号可以说很不走心了。
不过孟婉倒是无所谓,她一向不在乎这些,因而这会看着贤妃犯蠢也不过淡淡一笑便回宫了,这宫里的纷纷扰扰似乎从来都与她无关。
再说这慧嫔,父亲是兵部侍郎,原是东宫正四品良媛因养育二公主玉姮,封慧嫔。
嗯,依然是不走心,没办法,这封号是舒窈定的。
除了位份,狗皇帝什么也不问,你总不能期待舒窈高高兴兴的给自家狗男人的美妾认真敲定封号吧?
慧嫔与贤妃是表姊妹,又因生二公主时伤了身子,所以一向以贤妃为尊。所以这会她就是再气,也得替贤妃收拾烂摊子。
慧嫔先是快步下了轿撵过来连唬带劝想把人给劝住了。
偏柔嫔搁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恨不能再给添上一把火。
不过好在柔嫔到底知道轻重,没敢闹得太大,怕舒窈一会儿连她一块收拾。不痛不痒的刺了两句就告辞回宫了。
剩下小猫三两只并不敢多嘴,只在一旁干站着。
其中嘉夫人的表情最为精彩,惊讶、担忧、同情、不忍、惶恐,这表情拿捏的可以说是相当到位了。当然,内心究竟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最后这事儿以贤妃罚俸三月,抄写宫规三卷了事儿。
另一边,荣美人带来的消息,却让舒窈颇有些无措。
“皇后娘娘,殿下龙牙山遇险,伤及肺腑,孙先生说,他并无十全把握,殿下,殿下他会醒来。妾知道娘娘这还有小还丹,还望娘娘顾念年少情分,”
“你说什么?熠王重伤?!”舒窈头脑有一瞬的空白。
一是因为心里还未放下对方,闻其重伤自然担忧。
二来,祁晟重伤派人来要小还丹,这正是书中的情节。
到底是巧合,还是?
舒窈不愿深想,可心里对自己活在书里的想法却加深了。
“妾不敢欺瞒娘娘,殿下此刻怕是危在旦夕。”容美人跪在地上,眼中的担忧与急迫并不似作伪。
舒窈指尖微颤,她扶着座椅的扶手,想要收紧手掌来让自己镇静,却悲哀的发现自个这会浑身无力。
脑中有什么飞快划过“此事,皇上可知?”
容美人一愣,“不,妾不知晓,应,应是不知吧。”
“好,那本宫问你,这消息你是几时得知的?”
“昨日晚间。”
舒窈瞬间心慌,她想到昨日祁睿的态度,以及昨日午间送去陆府的小还丹。
完了,那狗东西必然是多想了。
舒窈闭眼,祁晟!你怎么就安排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容美人委屈“妾收到消息时,陛下已让福公公来娘娘这传旨,妾怕被发觉。”
“现在就不怕了?你就不能找个人传个消息?还巴巴的留在本宫这,你是生怕皇上不知你是祁晟的人是不是?你!”舒窈气的心口疼。
清玥忽然进来禀报“娘娘,福公公来了。”
果然,这狗东西在这等着呢。容美人这颗棋是废了,她现下必须得想法子为自己开脱。
不管是监控朝臣还是和熠王有私,在狗皇帝面前她都得不了好!
舒窈深呼吸,“让他进来。”
容美人惶恐“娘娘!”
怕是此刻她也明白了。
可这会儿舒窈根本顾不上她,脑海中思绪翻涌,这一局,自己该如何脱身?
福海笑眯眯地进来躬身行礼“娘娘吉祥,哟!容美人也在,倒是让奴才少跑一趟了。”
福海是大内总管,正四品官,在这后宫除了舒窈无论哪个妃子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是以面对舒窈时,他还是很有底气的。
舒窈现在根本顾不上福海的无礼,也瞧不见容美人的紧张。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福海身后那端着玉壶、酒杯的小太监身上了。
福海也瞧见了舒窈的视线,白面无须的娃娃脸上笑容更大了。
“娘娘,容美人勾结朝臣,心怀不轨。陛下念娘娘心慈,特来让奴才处理。”说罢,冲身后的小太监示意。
“不不,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娘娘,皇后娘娘,救救,”容美人下意识地想要求救舒窈,却在瞧见舒窈冷冰冰的眼神后瞬间清醒。
她知道自个是真的完了,浑身一摊,不敢再动。
舒窈瞧着她是明白了,也不多话,只低垂着眸子看向地面。
而福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是对这场眼神官司全然不知。
两个小太监走上前去制住了荣美人,端酒的小太监捏着她的下颚一把将鸩酒灌进去。
“呃,啊!”
小太监松手,任由容美人颤着手想去掰开自己嘴,却最终只能蜷缩着身子痛苦挣扎,没多会儿便去了。
殿中侍奉的宫女一时皆被镇住,能在殿中伺候的都不傻。皇上在娘娘跟前将容美人赐死,为的,不过是杀鸡儆猴。
福海确认容美人死后略一抬首,小太监便将容美人的尸首拖走了。
“娘娘安心,圣上说了近来事务繁忙,娘娘又需看顾荣安公主,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娘娘若是忙不过来,大可请婉妃、香妃二位娘娘帮衬着。”
三两句话,轻描淡写的就将舒窈的宫权分了出去。偏舒窈此时发作不得。
舒窈抬眸,视线从那被容美人挣扎出褶皱的波斯毯上掠过,内心泛起丝丝不忍却又很快被莫大的寒意压下。
“劳陛下费心了。本宫近日确有疏忽,婉妃心思细腻、香妃精明能干,确为掌管公务的好手。”若是细瞧必然能看出舒窈此刻笑容僵硬。
不过福海微微低头,笑眯眯地回话“娘娘理解就好,皇上最是疼惜您了。此番吩咐,也是为您凤体着想。若无他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舒窈微一点头,沉声吩咐道:“清氲,送福公公慢走。”
福海刚到时舒窈心里提着,如今惩罚下来了她这悬着的心反倒落地了。
她苦中作乐的想:至少,狗皇帝还算给了她一份体面不是?
不过,虽被敲打,想救祁晟的心却不曾放下。祁晟这一战虽是为了军功可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缘故在。
年少时,少年说日后要做大将军,凭自己的本事为她们搏一个未来。而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这句承诺,他做到了。若非他军功在身,何来她今日凤位安稳?
“清玥,将最后一颗小还丹收拾出来。趁着小议会尚未结束,你亲自送去御书房,势必让朝臣知道,你送去的,是小还丹。”说着,舒窈轻轻笑了。
「陛下啊陛下,臣妾,可是从不肯吃亏的性子呢!」
想着,她又继续道“缘由嘛,就说本宫知晓皇上爱惜手足,只圣上龙体安康乃国之大事。陛下手中的那颗小还丹不可轻动。熠王那里,便取用本宫手中这颗便是。”
“诺。”
「陛下,您“疼惜”臣妾,臣妾又怎能不“疼惜”您呢?」
泰始元年,容美人暴毙。
——小剧场
祁睿呲牙黑脸:死女人果然还是欠调教!
舒窈冷艳一笑:呵!狗男人就是欠收拾!
祁睿啧,皇后,你若是活腻味了,朕倒是不介意先送你去皇陵待着。
舒窈啊这,“陛下,臣妾虽然不是不能舍弃这万丈红尘。可若撇下您一个人搁这世上,臣妾真的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