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糖葫芦

那年我上初一，很荣幸能和你上同一所学校。

　　又到了一周一次的大扫除，年级上要求每个班都留一小组的学生打扫。但这次不一样，后天就要举行期中考试，班主任决定再多留两三个人下来打扫。本来离我打扫卫生还有一周，但是有个人和劳动委员关系较好，劳动委员替她向我传达，她想和我交换的话。我摇了摇头，表示抱歉，因为我和顾缘南说好的，他在校门口等我一起给小布偶寻找主人。

　　因为是期中考试，所以下午三点多就会放学。看着教室前面摆放的闹钟，秒针如我所愿地跨过时间长流，停在雀跃的数字上。

　　我一下课便收拾好考试所要的复习资料，刚拉上拉链，就感觉有人靠近。头微微一侧，那个人递上一张纸条，还没伸手接住，那个人便啪地一声拍在我的书桌上。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我并不认识刚才的那个人，疑惑地打开有些皱巴巴的纸张，里面的内容全是满满的威胁。

“下午敢走，腿给你打断。”

“你个婊子，很牛B，敢欺负老子的女人，不道歉，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你他娘的，没给你吃饭，还是咋滴，扫扫地，能累死你？畜生都比你会干活。”

“狗东西，不得好死。你赶着去投胎吧！”

............

纸条里面的内容，越来越肮脏，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将纸条揉碎丢进了垃圾袋里面。上面不止一个人的字迹，我有些惶恐，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我礼貌的拒绝也会招来如此横祸！

　　那时我害怕我那几年如他们所说的会一直骚扰我，我虽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左手紧捏仿佛指甲深入手掌抠出血坑也不知疼，可恨自己如此软懦。最后我向她道了歉，并保证我一定留下来帮她打扫卫生。

　　我天真地以为我的忍已经解决好了这件事，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当我摆放好最后一张桌椅，我背上书包以平日里最快的速度飞奔到校门口时，人己寥寥无几。他已经走了吗？我气喘吁吁地不停搜索四周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那个出众的身影，距离放学铃响到现在只隔了三十几分钟，明知是我先放了鸽子，就是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就不能再等等我吗？

　　我晃晃悠悠的踢着小石子走路，忍不住委屈瘪了嘴，好像下一秒眼泪就夺目而出了。

　　听见一个大叔在吆喝，我下意识的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一大串一大串的红的黄的黑的都有，有上面淋着厚厚的糖浆，看起来个大饱满，我只见过红的也没这么大个。我望着它有些出神，曾经的被我视为希望的东西，却将僵局堕成绝望。

　　我还是将我存了几天的零花钱，换了三根红色的糖葫芦。

　　我将糖葫芦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便继续走路。路过离学校不远的小巷，我下意识朝里面望去，看见一只熟悉的毛茸茸身影，是小布偶。它懒懒地趴在巷子转角处，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害怕吓着它，我蹲下来用双手轻柔地抚摸它的小脑袋，它用灵动的大蓝眼睛盯着我，可爱晕了。

　　其实我好想将它带回家，可是前两天发现它的时候，它身上是有小牌牌的，意思是它有主人，不过看那个地址离这里有些远，所以我告诉顾缘南这件事，商量这两天我们就先给它买猫粮，让它暂时住在巷子里，等周末他陪我一起去找它主人。

　　我突然意识的一件事，顾缘南如果先走一步那么他一定会将小布偶抱走。那现在小布偶还在，顾缘南去哪儿呢？

　　“你走”伴着沙哑的嘶吼声传来，这愤怒的声音使我心头一颤，我让小布偶乖乖呆在原地。自己则寻着熟悉的声音，一路走了过去。

　　在一处还没有拆迁完成的旧房子处，我躲在离争执声较近的满是裂痕的墙壁后。

　　透过一个较大的缝隙我能清楚的看见，顾缘南脸上乌青乌青的，眼睛绪着泪，表情痛苦，背对着我还有一个身着其他校服比顾缘南还高一些的男生。

　　“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吗？我巴不得我再也见不到你，从小到大什么都跟我抢。现在你满意了，你抢走了妈妈，还把她克死了，要我说你就是个扫把星！”那个男生拉着顾缘南衣领，又向顾缘南脸上砸了一拳。我想上前阻止但觉得这种气氛我不应该出现，只能干着急。

　　顾缘南用左手擦了擦嘴角冷笑一声，说道“那还不是要归功于你那个好老师。不过像你这种人也分不清是非吧，还屁颠颠地跟着她不觉得可耻吗？不过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回去了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怕脏了眼睛。”

　　“你……”“好，这是你说的，可别反悔。”那个男生没想到顾缘南会这么说有一点愣神，稍后冷斥一声，推开顾缘南，拍拍手，走了。

　　我紧紧的捂住嘴巴，看着顾缘南摊在地上，我不敢大声出气。眼眶早己红透，眼泪不停打转，直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才刷刷往下掉。

　　待我整理好心情，绕小巷另一条出口，找到了顾缘南。他已经戴上了一个口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作我刚才才找到他的样子。

我像平时一样问他，“哥，你怎么戴了口罩？”

“没事，前几天着凉了，我怕把病气过给人，就戴着。”我听出来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哽咽。

“吃药了吗？好了些没？”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快好了。对了，把小布偶带上，我们去找它主人吧。”

"嗯。“

一路上我抱着小布偶没有再开口说话，我明白这时顾缘南很累。伤口都是需要时间慢慢愈合的，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尽量不添麻烦。

　　我把小布偶交到一对恩爱的夫妻手里，怀里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我承认我有点后悔了。我不放心地询问小布偶是怎样走失的，那对夫妻并没有责怪我的不礼貌，而是满怀笑意地解释，原来只是小布偶自己调皮，蹭主人不留神跑掉了。望着小布偶的小脑袋依恋的往主人怀里磨蹭，我庆幸它的主人对它很好。

　　我最后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像对小孩子一样嘱咐它以后不要再乱跑了，它似乎真的听懂了，喵喵地回应。蓝色的大眼睛里好似也满含不舍。

　　将我送到楼下，顾缘南便要走，顾缘南那时读的住校，只放今天下午，晚上和明天还要继续上自习。

　　我想起来，书包里还有糖葫芦，便叫住了他。把一根糖葫芦递到他手上，发丝随风微拂前额，眼角漾出好看的弧度，泛着柔柔的光。我看过无数句关于晚瑕的句子，都不及这一刻唯美的黄昏和恰好的清风。

　　“你尝尝，这可甜了。”眉眼也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