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廖如约去了大理，再见到南安的时候，她抱着一只秃噜毛的小丑猫，提着一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往她们视频时出现过很多次的那个院子里走。
“宝儿！”她喊道。
“你来了？真可惜，今天又没能化个妆再见你。”南安回头，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不过有刚买的水晶梅招待你，”
廖廖有些恍惚，南安的语气轻松，好像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就只是她出去买了趟菜的时间。
只是这时间里，她瘦了不少，温和了不少，说话时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就好像记忆里在北京车流川息的天桥上哭的歇斯底里的那个人，只是时光缝隙里不小心露出来的一个短暂的剪影，消失在了飞往丽江的那趟飞机上。
廖廖看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宝儿给自己包了一层壳，温柔明朗的背后是坚硬的毛刺，严丝合缝还有点扎手。
那个傻里傻气总是情绪化的小迷糊蛋已经消失在了时光里，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她好像一直认识这个人，又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她在她仅对自己可见的朋友圈里，看着这样一句话，回忆起这个在自己人生里留下了鲜亮的一笔的二十二岁的小姑娘。
她写的是，“我叫南安，南建国说给我起名的时候是希望我一生安宁，可谁能想到，我这二十二年的人生里，从没有安生过。”
……
“走了走了，要迟到了。”沈薇抓起桌上的钥匙扔进随身背的帆布包里。
“她怎么又不去上课啊？”陆小软问。
“谁知道呢！别管了，走吧。”是曲骁的声音。
砰！
听到门关上后南安才有些吃力地起身，血腥味让她一阵恶心。
干呕了几下后顺着床梯下去，拿起桌上凉透了的半杯水喝了两口，才去扔那些被血浸透的纸。
把沾了血渍的床单被罩拿去洗，刚从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有些凉，洗衣粉沾到伤口处，疼得厉害。
一遍一遍地搓，直到血迹慢慢淡去，才回了宿舍。
只是血迹下的疤痕像是一道才被撕开的口子一样，时不时地渗些出来。
去阳台晾床单的时候她才发现下雨了，南安穿着浅色的睡衣站在阳台边，望着铺天盖地地雨帘失神。
天边阴沉沉的，像是永远都不会亮起来似的，和着灰色调的建筑，有种世界末日之前的压迫感。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衣服被雨打湿，南安才重新回了宿舍。
往搓破皮的手指上贴了几个创可贴，在室友回来前出了宿舍门。
站在站牌下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的公交。
或许是低估了西安的雨天，只穿了件长袖T恤，手指被冻得发白，手腕处还未结痂的伤疤又渗出血来。
轻轻揭起带有白色花边的袖口，一道没有很深却也不浅的像只蜈蚣似的趴在原本光洁的腕间，刺得人眼睛疼。
南安叹了口气，不再抱怨332是自己坐过最慢的公交，摇摇晃晃间想到昨晚。
为什么会这样呢？
其实她也不知道。
只是当时觉得刀刃划破皮肤的那种感觉很棒，看着腕间滴下的血慢慢渗透纸巾，压在心里久久散不开的坏情绪像是也一起流了出去，那一瞬间，仿佛得到某种救赎。
后来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晕的时候许南安才有些惊慌失措的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把之前因为经常流鼻血买回来的止血片碾成粉末，涂在一直往出流血的手腕，捂在被子里任眼泪往下流。
外面的雨还挺大的，南安把头抵在窗子上，看着外面一直向后的说不上熟悉的风景。
她趴在车窗上，看雨，看路，看车，看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出神间，公交已经到了终点站，下了车边走边查应该怎么去医院。
看到要倒好几趟车之后，她还是放弃了，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头发也被淋的湿漉漉的。
真是糟糕。
“小姑娘，去哪咧？”司机车大叔操着一口方言问。
虽然没听懂他说了什么，但估计就是问去哪的意思。
“去省医院。”平日里平缓温和的声音此刻却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收音机一样，难听的很。
“我瞧你这脸色，又是通宵打游戏了吧？”司机不知道放了首什么年代的歌，边哼边问。
南安没有接话，靠在车窗上看外面的车和行人。
眼神有些空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司机还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只是感叹了一句：“哎，现在的娃啊，说是上大学上大学，谁知道拿着屋里人的钱在学校做撒？”
南安大概听懂了，很想反驳一句，最终却还是没说什么，像以前每一次被冤枉之后一样，习惯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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