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新一轮太阳冉冉升起，令人期待的周末也揭开面纱。

苏烨是被朝阳踹醒的，不过这样一脚没什么力量，比小娃娃的力气还要软绵。或许是睡得太久了，伸伸手肘这样的小动作也能让他觉得浑身虚无。更别说是挪动身体，男人只能由着虚无的疲乏感拖沓着动作，身体太过沉重，不适让他闭紧了眼。

只有微风的味道是令人舒缓的，微微的甘涩替换了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这里不是医院，没有白的发冷的病床，也没有照例为他换药的Beta护士。

他立即警觉的环顾起来，陌生的房间，有些空荡，只有床、桌柜和一扇有阳光打进来的窗户。

没有鞋子，不过好在还有地毯，他也不介意光脚踩在地上，除去有些痒痒人。长时间的限制移动让男人徒然萌生出生涩的感觉。

苏烨把窗户完全打开，四周是些低矮的建筑，还可以看见远一些的小山，他的窗子正好有太阳光顾。

明媚。

“……哥？”

他当然能从声音就判断出来，但是认知还是让他不可置信的猛回过头。

年轻人端着一杯热牛奶，白雾漫过他的衣领。面孔倒是相较苏烨平静的多。

“你醒了啊。”只是确认事实般的。

太平静了，这都是他谋划的。简直就像无声默认了一般，太安静了。这样的见面太过尴尬，连空气都痛苦的想要凝固，一切在无声喧嚣。男人此时只觉得空气的争吵让他眩晕，才放过他的虚无感又重新开始击打他，让他失重，让他无力。

年轻人几乎没有感会他的痛苦，他只是平静的把牛奶放稳到桌柜上，再平静的走向他。没有利用信息素，但男人却还是觉得许昕的靠近就像灰乌的云压过来一样。

他下意识的逃向光明。

许昕见他这样动作总算是不再靠近了，他清楚男人乌蔫的表情是将要发怒的预示，他也知道这场争吵在所难免。

“我想我们应该聊聊？”他仿佛用了浑身力气，压下盛怒，压下喧嚣。

“当然。”我才是主方，许昕对自己强调，不能动怒。

“你做了什么？你又想要做什么？”男人闭了闭眼，随着叹息吐出了这句话。

“如你所见。”

“什么叫‘如我所见’？如我所见你“杀”了我！用我送你的礼物！你想让我消失？可你没这个资格！”他握紧了拳头，仿佛要扯碎衣服，仿佛要将指甲都镶嵌进肉里面。表情也十分精彩，恼怒的浪潮总算是要冲碎他了，他歇斯底里，狠狠地抬头怒视着许昕。

“就是如此！看来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有清晰的认知！”年轻人好像也被这盛怒的浪潮波及，即使他知晓男人身体素质薄弱，受不了如此的压怒。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苏烨也了然，那把柯尔特m1911甚至是处于Condition4。空膛，击锤放下，没有安装弹匣，是非常安全的状态。

他清楚，他根本不想杀死他。

“我是应该杀死你！你背叛了组织，利用了我！你一直以来对我的鼓励和支持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获取情报！即使这可能牺牲我，但你不择手段！你难道不也想要杀死我吗？”许昕再一次靠近了他，“死亡”触致底弦让他也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威压如桎梏般降临，仿佛要把男人在这声嘶力竭中吞没。

“不！”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好像有什么捆绑住他，让他手足无措。还渐渐掐拿住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困难，让他大脑缺氧。一时间闷熟了脸，又有什么要将他彻底扼杀，他也无法反抗。

“怎么？难道不对吗？你还要装下去吗？不累吗？没人会陪你演戏了不是吗？”他几乎是阴沉着嗓音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问题铺天盖地，依次击中男人的头脑、身体，最后痛击心脏。

“不……”他不在抬头看着许昕，而且将脑袋埋没。他无言以对，都是他欠他的。他没法向阳光求饶了，这是他欠他的。

“呵……”他见男人收势，也渐渐平静下来。男人看起来有些心力交瘁，他虚虚的捏着自己的衣角，男人觉得自己正深陷在虚无里，身体如同注入了铅水般。

年轻人捞起男人把他稳放在床上，扶着他的肩，再低头看着他，高低差更有发号施令的模样，但男人只觉得他在告知自己事实。“现在，我在囚禁你。这个房间你可以随便使用，冰箱也会有充足的食物，除了大门日常双面锁之外，客厅、厨房——这个家的任意一处也都随意你走动。你现在是个“死人”了。所以，这里很安全，请你好好休息。”

男人抿了抿唇，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年轻人很识趣，他将门带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最后还是男人抬头看了看窗子。

好像过了很久，久到阳光移开了他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