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了那个印有桔梗花的礼盒。
礼盒里面,是一只残破的贝壳,可以看到里面因为时间久远而变得干涩的口红。
时光尽头一直背对着我的少年,缓缓地转过身来。
绿油油的草地。
巫女与半妖并肩坐在草地上,风将他们的发丝拂起。
"没有想过,要放弃战斗吗?“巫女问。
半妖原本乖张着,却迅速温柔下来的神情。
时光又快速向后流动--
"诶,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就给你咯。“半妖将脸歪转过去所装出的不可一世的表情。
贝壳装的口红,在那天夜里将对镜梳妆的巫女,装饰上无人可以敌的色彩。
那是他赋予她的颜色。
然后是受人挑拨,相互憎恶时,半妖脸上那震怒无比的表情。
以及明白一切之后,不停地相遇又错过时,半妖那若有所失的神色。
一直到巫女化为星光时,那泪珠沿着脸庞的轮廓缓缓滑落时的痛不可当又无能为力的神情。
其实,还有好多没有告诉你呢,只是,都已来不及。
那天,我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够对着站在校门口的你微笑,只是你好像,没有我期待中的以往的那种痞痞的微笑。
当时我有听到那悲伤的女声,从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里缓缓飘来:
”如果我说爱我没有如果
真的爱我就放手一搏
还说什么还怕什么
快牵起我的手”
当睡骨跑过来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跑过来的人是你而不是他,希望你,可以,拉着我的手。
就像在从前,当我们还没有受挑拨相互憎恶之前,月光洒落在你的肩上,把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你拉着我的手,我问:"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吗?"
”切,明明知道,还问。“你把脸歪向一侧,那样子痞痞的,你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不正经。即便是明天,我们就要相守再一起。
可是,根本就没有明天啊。
那时的我们
如此,今天的我们,亦是如此。
你说,要祝我和睡骨,白头偕老。
我就知道你会误会,但我始终都没有勇气,向你迈出解释的这一步。
就像那天的奶茶店里飘来的歌中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是啊,你从来都不知道。
其实那天在校门口等睡骨
是因为,我想捐一些穿着小了的衣服给偏远山区的孩童,而睡骨的爸爸是志愿者协会的会长,所以,不得不通过睡骨。
以及向他,很不情愿地挤出微笑。
而那天当你向我发出邀请时,我却碍于一个自少时起就清高的大小姐的面子,没有答应你。
而你那天竟然问是不是你的车不如睡骨。连睡骨送的牛奶,我也从来没有喝过,每次都是由子代劳。更别说坐他的车了。
这又是误会吧。可是我却始终,都无法放下那份清高,向你解释。因为我会害怕别人说,我没有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矜持。
就像,就像那次的星星罐子。
该怎么饶我的疏忽大意呢?
在我房间的桌上可一直都摆着两个印着深深浅浅的爱心的礼盒,两个礼盒中都是装着星星的罐子,而其中一个没有题字的礼盒,是要睡骨帮我捎给福利院的一个老奶奶的。
那个老奶奶很可怜,她得了老年痴呆,而她总是逢人就念叨着,为什么不见了她女儿的星星罐子,她女儿小时候最喜欢折了星星,用透明的玻璃罐子装在红色的满是爱心的礼盒里面。
而她的女儿,早在三年前的一场大火中丧命,那个星星罐子也没能带出来。从此这位老奶奶就开始神志不清了,被人送到这福利院里来。
我很想帮助她,也希望她看着我给她折的星星,能像有她的女儿陪着一样的快乐。至少我希望,她能够不像我一样的寂寞。
可那次竟然不小心带错了一个,还落在了课桌上。
第二天拼命赶来想要弥补,却还是被你撞见了。
撞出了满地的隔阂。
也就是从那天在之后,抽屉里再没有了你一日一张的纸条,你也不再问我那些,有时候也会令我很头痛的英语题目。教完你之后总是怕错,但每次都可以很幸运地碰对。
是啊,这就是我自顾自地认为着的、可笑的矜持啊,那从小就被父母抛给保姆带、几年也难得见上他们一面的孤寂里所滋生出来的矜持啊。
一直都很怕关灯,就算是台灯也不行,一定要亮着电灯。
怕的不是黑,而是从黑夜中不停缓缓渗透出的寂寞。
该怎么告诉你呢?
是从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熟悉,还是......
从九岁起,我就开始每天做一个同样的梦。巫女与半妖的故事,再梦境中一幕幕地浮现。
我每天都会梦见你哦。
你的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哦。
还有,如果那天你有打开我那个星星罐,倒出那些星星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我从九岁年一直延续到现在心事--
那是每天都用纸折一颗星星,而纸的内面是每天都很认真地写一遍的三个字:
犬、夜、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