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昨天晚上跟我搭班的人是丽丽，她整个晚上都对我 冷着脸，三个小时的时间在她刻意的不合作之下变得漫长，挨到最后打烊的时候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冷，温度降了又降，离开学校的时候我忘了戴手套，现在走出来就觉得手指尖都是冰的，忍不住把手笼到脖子上取暖，冰冷的感觉让我一激灵

走出大门之后，我习惯性地抬头看那个咖啡店，黑衬衫老板正在收拾一张桌子，灯光温暖，照着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懒洋洋的

然后街的那一头有车开过来，近了却缓下来，就停在我面前

熟悉的黑色车身在暗夜里静静闪着光，我怕自己是眼花了，但车门很快被打开，严浩翔走出来，穿着黑色的大衣，看到我之后对我微笑

我忘了动弹，以为是幻觉，又不想咬手指头

他第一句说的是

严浩翔刚下班？

我唯一的念头是，原来不是幻觉

我走过去跟他说话

常欢严先生，你回家吗？

他点点头

我顿了一下，忽然开口问他

常欢你吃饭了吗？要是没有，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

说完以后，我被自己吓住了

他也顿了一下，这一瞬的沉默，让我觉得有上百年那么长，耳根已经烫了，连带着脸和脖子，我低头，只怕自己的额头也是红色的

然后头顶有声音，是他在说话，微微带着点笑

严浩翔好啊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之前说话的勇气是从哪儿来的，请他吃饭，我怎么请？拿什么请？他有自己的私募公司，开那么好的车子，喜欢喝的酒是雷兹卡尔，我在麦当劳拖一个月的地都买不到半瓶的那种酒

但是我真的很想谢谢他，这与花多少钱无关

严浩翔我记得z大边上有个老鸭粉丝煲的店，现在还在不在？

我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常欢你说的是那个老游老鸭粉丝煲？

他笑起来，眼睛一亮

严浩翔对，就是老游，还在吗？

常欢在呀

我糊涂了，不知道我们的话题为什么会跳到老鸭粉丝煲上去

严浩翔我很想念那家店里的老鸭煲，常欢，有兴趣吗？

老鸭粉丝堡，这有什么难的，我心里一乐，直接答了句

常欢好啊

忍不住笑，牙齿又露出来了

一边的小巷子里又有车转出来，开过我们身边时，速度慢了，几乎是突然刹停，我一眼看过去是莉莉的小雪铁龙

莉莉是有车的，小贝说那是她爸爸一年前买给她的，小贝说这话的时候还撇嘴，说有这钱还不如供房子，车子不会等结婚了男人买？

我那时听着，没说话，因为这两者离我都太遥远了

丽丽在车里看我，就算是隔着玻璃，那眼里的光芒都让我觉得刺目

然后那车又起步，很快开走了，消失在夜色里，远远的两点红光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严浩翔是背对车道的，等他转身拉开车门的时候，莉莉的车已经过去了

我坐进他的车里门，合上，沉沉的一声砰，车里安静舒适，温暖如春，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有他的世界

这么晚了，老鸭粉丝煲店仍然热气腾腾，学生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热烈的交谈，笑声不断

严浩翔进门时跟老板打招呼，穿着看不清本色的油腻围兜的老板一脸惊喜，笑呵呵地走过来跟他说话，说他多少年没来了

老鸭粉丝堡上来之后，我被里面比平时丰富不知多少的内容震撼了，他正在掰筷子看我不说话了，还问

严浩翔怎么啦？

我指指碗

常欢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你面真大，托福托福

他笑

严浩翔我还在这儿跟老游打过下手呢，信不信？

我当然不信

常欢为什么？

严浩翔偷师

他把筷子递到我手里，补了两个字

常欢偷到了吗？

热气从煲里蒸腾而起，香气诱人，我隔着白雾跟他说话，每一句好像都是暖的

严浩翔青出于蓝

我笑出声来了，旁边人都在看我

我们就在这个狭窄油腻，热气腾腾的小店里，一人干掉了满到冒尖的一个砂锅煲

严浩翔脱了大衣，只穿了衬衣和羊毛背心，吃的时候翻起袖子，坐在一群穿着连帽衫或者牛仔裤的学生中间，没有一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和这样的他在一起，让我觉得任何别扭都是可笑的

吃完之后我要付钱，老板就是不要，还用油腻腻的手拍了严浩翔的肩膀

万能龙套记得来啊，这么多年了才回来一次，我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我急了

常欢你是故意的

他正穿起大衣，闻言侧过头来看我，就答了两个字，眼里带笑

严浩翔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