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松子的脖子,红涨的脸上是撕裂般的青筋。
衣着鲜艳的松子在她此刻最爱的人的手中,晕死过去。
掐她的是个落魄的作家,也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友。
她们在一起,既因为他有写作的才华,也因为这个人身上不羁的气质让松子觉得浪漫。她每天都在精心为自己的男人打扫屋子、做饭洗衣,她像极了幸福的新婚妻子在为自己努力工作了一天的爱人布置好一切。
她只是单单期待着那满腹才华的男人回到家后,吃上她精心做好的饭,她则提前准备好他的洗澡水,想他吃饱喝足之后能够睡个舒舒服服的觉。当然,是搂着她进入甜蜜的梦乡……
可连吃饭时都细嚼慢咽,注意形象到静音的松子,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砰砰!”门外传来砸门声。
作家:“松子!松子!快给我开门!”
松子看了眼茶几对面到访的客人,他是男友曾合作过的编辑。此刻他手里还捧着束精心包好的百合花,那花瓣鲜嫩,看着就娇艳欲滴,对方露出担忧的表情。她冲对方微笑着轻轻摇头,她想她亲爱的作家是不会无理取闹的。
于是她起身。
松子:“来了,亲爱的。”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花盆裂开的“噼里啪啦”声。
松子下意识抖了一激灵。
她还是加快了挪到门前的脚步。
心绪不宁的她拧开了那扇砰砰直响的门。
门打开,是醉醺醺的男人,他像是在路上还是哪里跌倒了似的,脸上有几处淤青。
松子皱着眉头,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方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男人的伤口。
松子:“亲爱的,你这是在哪里弄的这些伤口?”
作家:“我……我就是在路上不小心摔了几跤……你……”
作家微微抬头,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个带着花的男人。
作家:“这……花?”
松子:“亲爱的,你醉的太厉害了,这是你之前合作过的编辑,你们之前谈的很好的,你还记不记得?”
作家抓住松子攥着方巾的手,狠狠一甩。
松子一下被撂在了铺着白色方砖的地位板上。那股难以名状的痛感从四肢传到了大脑的感知地。她忍不住啜泣的冲动。 虽然她明知道那会付出什么代价。
编辑:“松子小姐……”
编辑看见摔倒在地的松子,急忙上前想要搀扶。
却被作家摇晃着身体,先一步把松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松子(神色慌张):“亲爱的,你听我说,我跟编辑先生只是单纯在聊天……”
谁知道没等松子说完,作家就一把扯过松子,“忘情”地亲着松子,很显然松子不想当着客人的面做如此亲密的举动,这在任何一种文化里都被视为无礼。
可她怎么也推不动眼前醉醺醺的像个八爪鱼的男人,只好认命地迎合着对方的亲吻。
西装革履的男编辑一看这个场面,礼貌地跟难舍难分的情侣打了声招呼,便悻悻地离开了。
最后他还礼貌地带上了门。
……
作家松开了松子。
他盯着在灯光下松子她美丽动人的脸,此刻这张脸上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最后他的眼神停留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一时间他觉得血脉迸张。
“啪!”
松子(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被打的左脸,嘴里还不停解释着。):“亲爱的,我跟他什么也没有。我只爱你啊。”
作家:“你这个贱女人!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看他的眼神!他看着你眼睛都是发着光的!你难道以为我是那大字不识的武大郎,任人戴绿帽子,还跟你说笑吗?”
松子感觉自己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像是肿起来了。
她心爱的作家此刻像是个恶魔一般,钳制着她的脖子。
男人的力气加大,在混着酒气跟垃圾的臭味中,她翻着白眼,觉得自己的意识也要越飘越远了……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男人松开了手,冲出了大门。
松子“喀喀喀!”
松子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地板上。
看见脱门而出的暴躁爱人。她不顾自己身上的酸痛,追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跟《情深深雨蒙蒙》里依萍跟书桓雨中拥吻一样大的雨。
瓢泼大雨把她精心保养的卷发弄得一塌糊涂。
松子在雨里不停地朝着爱人的方向跑着。
却没来得及阻止爱人避开飞驰向他的车。
她抱着倒在血泊里的爱人,失声痛哭,他的脑袋后面蔓延开来的血像极了她最爱的玫瑰花。
她此刻憔悴的样子也像惨败的玫瑰。
此时,在精致房间里的白墙上,那贴着的大屏幕上女主角松子的脸上泪迹斑斑,只是那不识时务的空调风把那张平整的屏幕吹得皱巴巴的。
本意想回家的卓然,因为到达市级市的时间太晚,就找了个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没成想被政府工作人员的一通电话告知她需要在酒店隔离,因为她是从别的市长途跋涉来的,而那个市现在刚好出现了一例感染病例,于是她就是落地变成了黄码。
刚缴纳完一天的房费,某人的手机就报废了。一股四面楚歌的感觉直冲到她的天灵盖。
卓然(此刻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一首《凉凉》。)嘟囔着:“果然老人说得对,这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
她盯着被自己紧急抢救的手机,它破碎的屏幕上偶尔闪过的一束白光,仿佛是在提醒她:现在她就像是自我捆绑了定时炸药的一个大倒霉蛋。
她想起上一回回家时脾气温和的奶奶,在看见她在床头柜给手机充电时,拔高的声音。
卓然:“这老伙计报废就报废,好歹可以修,可千万不要爆炸啊,那样就算我家底再怎么殷实,也抵不了这一瞬间破坏掉的东西啊……更何况我爸,让他赔,他估计得气的脸最后的栖息地都不让给我挖土。”
坐在盖着纯白被子的床上,她看着微皱的屏幕上松子脸上破碎的表情。就那样徒手被卓然手中的遥控器截了个向右的箭头。
顿时她如坐针毡。
思索了几秒,她拿了床头柜上的门卡,离柜不过20厘米的地方有一个百合花状的台灯,此刻正发出淡黄色的光。
很显然,设计者的这个处理是为了酒店房间显得更有深邃的“年代感”……看着那跟大碗宽面里的硬宽面一个颜色的面条,卓然在心里对这个设计默默存了保留意见。
她把房卡揣进口袋,就起身开门出去了。
外面的白光刺得卓然的眼睛里总是出现一个漂浮着的黑色的小球。
她来不及去想那个小球是从哪来的,脚步急匆匆地跑到电梯口,按了下楼的箭头。
那个按键的红灯亮起,卓然盯着那个红灯,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淡定一点。
虽然她不光看的电影主角被虐成那样,自己的手机宝贝铁疙瘩又被自己摔到死机。
老话说的真的没错。
人一倒霉喝水都会塞牙。
“叮———”电梯门,打开了。
依然是伊拉克战损的电梯内壁,可以看出来这个酒店朴实无华的风格,四周都是由波浪状的木片围成的,上面还有各式油板笔签名的字样。写着诸如“上门开锁”、“疏通管道”、“上门修锁”的小广告。
电梯里是一对大学生情侣,女靓男顺的,穿衣都是韩流风格。她们俩正互相依偎着,卓然从进去电梯的那一刻,就闻到了她们身上同款的香水味,难得都是淡香,接着卓然便自动把自己隐身在了这两个人的后面……
“叮咚!”电梯门打开了,情侣俩手牵手刚踏出电梯门,卓然便也下意识跟上前去,却发现除了自己脚下突然出现的一堆应该打上马赛克的小卡片,就是房门紧闭的各个房间,她抬头一看,哦,原来是二楼。
卓然:“哎,还是捡起来吧。”
她低头看着那堆小卡片,把自己的手当成簸箕把小卡片并在一块,哗啦啦全倒进了电梯前的垃圾桶里。
那大理石花纹的垃圾桶盖子还是用来装烟灰的?
卓然差点因为自己刚刚的大张旗鼓而起来的“烟尘”感到后悔。
但是应该后悔吗?
当然不。
她刚要走进打开的电梯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龇牙咧嘴地从客房尽头的窗户方向向她走来。手里还拿着跟半灭的烟。
烟男:“你这个中年妇女,搞什么呢,破坏我好事,我看你就是嫉妒她们。现在在酒店里还戴口罩?你是丑到见不得人了吗?”
卓然(盯着男人的秃的快没头发的头顶,她顿感自己的背后燃起了滚滚黑烟……):“……”
卓然内心be like:Are you share?你这个杀千刀的秃头男!看你那块头皮的状态,秃了也不止七年八年了,至少有两位数。还好意思在这里凭你的一双鱼目在这里胡说八道?简直是岂有此理!
提要:卓然并不是介意“阿姨”这个称呼,因为她早就过了介意这个称呼的十八九岁,她也曾经在村庄里被那群瘦骨嶙峋的老人笑说,“太胖了”,事实上她的体重从未超过108,她也不懂非要瘦的只剩下骨头吗?就像在甜品店帮忙,那群学弟们居然开始喊她“阿姨”,她一开始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学会了安慰自己,因为对方可能就只是个身高一米七的六年级小学生而已。只是自己的亲弟弟都才四年级,卓然表示自己曾经的确因为称呼问题受到了心灵的“重创”。后来想起来,又觉得有种挺好笑的有趣。
她如今二十出头,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不懂礼貌的中年男人,更何况他自己长得估计都比实际年龄大个二十岁,凭什么要说她这个见义勇为的大好女青年呢?
烟男(正噼里啪啦地翻动着垃圾箱。)嘴里还念叨着:“我怎么总遇到些脑子有病的蠢女人,来坏我好事。”
卓然:“yue!(呕吐声)”
烟男怒目圆睁:“你这个女的什么意思?”
此时卓然已经走进了电梯,手一直按着那个关门的按钮。
终于不见那人丑恶的嘴脸,卓然“呼”地松了口气。
“叮!”
这次是真的来到一楼了。
一楼电梯前有一群等候的人,卓然看的出来她们都是大学生模样,估计就跟她差不多年纪或者小个一两岁,这是结伴来玩了。
她赶紧走出电梯,刚要离开,却被一个背着蔓越莓色书包的女生拦住了。
蔓越莓女生:“姐姐,你的松果掉了。”
卓然(顺着女生指的方向一看):“纳尼?”
蔓越莓女生:“思密码赛,空你几哇!你滴松果掉了滴。”
卓然:(愣住)“Thank…you?”
蔓越莓女生:“Youare welcome.Please admit the truth between you and my country.”_(翻译:不用谢,但请承认发生在你我母国之间的历史。)
卓然:“Of course.”(我们是同胞诶,宝。)
蔓越莓女生:“OK,bye~”
卓然:“bye~”
电梯门合上,卓然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上失而复得的松子。
突然感觉到了它的刺痛。
被误认的卓然竟觉得心情很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