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纠结

终成焉听她这般说道，这才想起来自己前来便是要与她告辞的，刚才一番交谈却是扯的太远了些。终成焉说道：“不知......”霄一钦见他语气竟是柔和了许多，先是迟疑了一会儿，于是思忖道：“想来是方才那一番对话让他心中生了愧意，他倒是个好人，此事与他又无任何干系，我却不该将这些没来由的怨气撒到他的身上。”霄一钦微微调整了一下神情后，又恢复到最初的谦和模样说道：“其实你并不是我第一个找来的人族。”终成焉疑问道：“什么意思？”霄一钦正待开口回答，这时远处走上来一名侍女向她禀报道：“陛下，六位族长都已经在内阁等候多时了。”霄一钦点点头道：“嗯，你先告诉他们，等朕宽衣后即刻便到。”侍女唱了个喏后便告退了。“你也先稍安勿躁，尽管我不太喜欢你们人族，但我也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上完朝后，届时自会来寻你。”随后霄一钦又对终成焉露出一丝敬佩之色，叹道：“都说乱世出英雄，哪晓英雄尸骨森，唉......”言讫，她便转身缓步远去。终成焉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坐了一会儿，望着天空，脑中回荡着与她的一番对话，他的确听说过人族军队有过滥杀的传闻，只是他身为人国的将士，他只能告诉自己那是为了人国，总得有为了大局而牺牲的觉悟。所以他也一直只是在潜意识里回避了这个问题，但此刻被霄一钦把这个问题抬到明面上来细谈，他一时间就哑口无言了。如果承认都是各自为自己的国家而战，那有牺牲即便是伤害无辜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现实是残酷的，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下，都只是为大局让路罢了，但若是那样，那自己又凭什么替那满村的百姓出头去屠杀蛇人呢？还有什么脸标榜对方是恶贼，而自己是路见不平......如果不承认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话，那么人国的所作所为就必然无法被容忍，即使我是人国的百姓，人国的将士，只是我也只听过传闻而已，并未亲眼见过，而这女人的伤疤和情绪，却也并不像是在说假话。若人国真的暗藏这一面，假使一天真放到我面前时，我又该何去何从，该做何选择？终成焉眉头越拧越紧，只觉得越想越是烦躁不已，当下不肯再往深处想去，只是撑起身体往来时的路上走去。他这一路往回的途中遇到了零零散散的数个侍女，她们纷纷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神情充满了厌恶和嫌怨。他方才听完霄一钦说的缘由，此刻心中当然十分清楚这些人为何对自己这么嫌恶，于是他也没做任何回应，只是低着头往前行走。他走到一处分岔路口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来时是跟着那赤发少女，而此刻归途并无人引路，宫闱内这么长的一段繁杂路段，他此刻竟是迷了路，不知道该走哪边。正在他为难时，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你怎么站在这里？”终成焉回头去看，此人竟是那赤发少女，于是说道：“红头发姑娘，我在这里迷路了，烦请引我回住所。”那赤发少女本来威严的面目此刻却情不自禁“噗嗤”一声笑将起来：“红头发姑娘？谁教的你这般称呼本......本姑娘。”终成焉一愣，心道自己一时没有细想，居然是失了礼貌，暗呼失策，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引我回到来时的道路。”赤发少女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绕着他慢慢转了一圈，打量了许久，这才说道：“姐姐这是跟你说了什么？才小半天，你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刚见你的时候，那可是凶气凌人的很啊。”终成焉语塞，只是拱手道：“多有得罪，还请原谅。”赤发少女笑道：“与你讲笑呢，将军太严肃啦，喏。”言讫，她便托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到终成焉面前。终成焉疑问道：“这是......”赤发少女道：“你忘了么，我答应给你拿药来着。”终成焉恍然大悟，嘴里道了声谢，便去接那瓶子时，这时那赤发少女却一把将手往回一撤，终成焉一愣，只见那赤发少女美眸闪动，赤眉轻撩，将那瓶中倒出一粒金色药丸来，玉指钳住递到终成焉嘴边。赤发少女这么一下，不知是出于什么用意，只是她却没见到终成焉去用嘴接下那药丸。终成焉此刻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似乎是想发作，可是硬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撤了一步将嘴移开赤发少女的指边，用手将那药丸接了过来。他讪笑道：“多谢姑娘赐药，我回房间休息之前便即服用。”赤发少女见终成焉居然是如此反应，神情浮起一丝尴尬，于是点点头直接说道：“嗯，好，我这便引你回住处，那药具有急速修筋健骨和活络气血功效，定可快速让你恢复健康状态，你一定要记得及时服用。”两人一路回到终成焉的修养房间，就在终成焉拱手与赤发少女告别时，他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他下意识偏头望去，只见墙边竹林杂草处一只脚掌被瞬间拖了进去。他疑问着对赤发少女说道：“姑娘，我方才看到那墙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赤发少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仔细看了又看，似乎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于是说道：“将军还是早点休息吧，看样子你的确是太虚弱了，我就先走了。”赤发少女离去，终成焉愣在原地皱着眉头又往那边望了望，暗暗思忖道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自己当务之急是需要休息，于是便也回身进到房间里了。......另一边，鹰王殿的内阁中。正在书册架旁边负手而立的霄一钦怒道：“什么，你们要处死他？我不同意！”这时左手旁第一位的一个白发老者缓缓说道：“此事事关我们鹰族的存亡，还请陛下三思。”紧接着右手边第二位一个枭头人身的人厉声说道：“陛下莫不是忘了三族长叛乱之事？”闻听此言，霄一钦一对鹰目立刻横对，与那枭头人身目光接上，压低声音道：“大族长有话可以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