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看着信中，字里行间掩饰不住的情意。尔晴不知道这时的她是个怎么样的复杂心情。悲凉，心伤，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

“思琪，收拾东西。我们去姨母那走一趟。”尔晴回首看了看她居住了一年之久的房间。

“罢了，本也就没什么东西。这封信，你让谢师兄去还吧。我便不去了。”

“你这丫头，真的决定了吗？”娴妃有些担心尔晴说道。

“决定了。我承认，我是喜欢傅恒，但我没有办法，为了他。将自己置身于牢笼。也许这种想法有些自私。但他注定，是皇上倚重的心腹。将来青云直上，位极人臣。我不过出生江湖，受不得这些个拘束。姨母，后宫中的钉子，我拔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曾想，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到时我有些小瞧了那个魏璎珞，如今她和纯妃搅和在一起。还请姨母务必小心。皇后性子软绵，在后宫多年，到还是一味地善心。只怕会被人利用，还有明玉，就请明玉多多照看了……”尔晴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但话里话外，却不敢再提及傅恒。

“这富察家的人，确实太过天真了些。皇后坐在后位上这般久，连身边的毒蛇都分不清楚。一个不小心，怕就成了那农夫，让那蛇反咬一口。尔晴，你还要护她吗？”娴妃端起了手中的茶，用茶盖撇了撇上头的浮沫，蒸汽缭绕熏得人有些看不清。

尔晴自嘲的一笑“傅恒帮我一场，我便护他姐姐和她如今腹中这个孩子周全。只不过，我着实不想待在宫里了。宫里的人手还有些个分布，尔晴便如数交于姨母手中。”

尔晴突然察觉了什么看着娴妃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姨母，你！”尔晴心中不禁有些开心，虽然知道迟早会有，但看着眼前的事倒是冲淡了尔晴心头的几分苦楚。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也是刚刚察觉，正巧你也在这，帮我瞧瞧可好？”娴妃抚了抚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一腔的柔情瞒都瞒不住。

尔晴手轻轻把了把脉，像是怕吓着孩子似的动作轻急了。

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叫娴妃有些泪目，到底是个心思柔软的孩子，甭管在外有多精明，但内里的东西总归是变不了的。罢了，帮皇后一把，就当还了她照顾自家孩子的人情。

“姨母的身子倒是好了不少，孩子还不到一个月，倒是得小心些。我叫谢师兄配些药物，尽量瞒过三个月再说。只是这三个月，明面上谢师兄不会来给您护胎。至于这太医院其他人，他们看不出来，这段时间就让思琪跟在您身边，我回头叫人将九月给您送来。她心思细有她护着，不会有事。”尔晴一时间想了一大堆的东西。

“你也知道，这孩子有你护着最好。”娴妃猛然插了一句嘴让尔晴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尔晴住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低头不语。

“罢了，知道你在这宫里待不住了。姨母知道，这后宅，不是你这丫头愿意呆的地方。姨母都知道，只是你这丫头不管到哪，走个几年就回来看看我们这些亲人。别叫我们总惦记着。”娴妃的眼泪是怎么也忍不住。

“尔晴拜别姨母，望姨母诸事顺遂，身体康健。”

那天，一辆青色的马车缓缓驶出紫禁城。那个一步登天的尔晴格格自请前往宫外为大清祈福。就想出现一般，亦是悄无声息的离去了。由于没有明旨与傅恒的婚事就此不了了之，至于有没有掀起风浪，只在有心人心中知晓了。

尔晴探头看了看身后的这座巨大的牢笼倒是一笑。不过两年，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不由得想起了离别前在御书房和皇帝的对话。

“尔晴，你这丫头真的要走吗？就算朕再怎么宠你，你也应该知道这对富察家对皇家将是何等巨大的污名。朕只能让你以礼佛之名离去。那不是别的地方，而是疫区，进去就难说活着出来。你真的想好了吗？”皇帝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孩，有些头痛。见过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就没见过不择手段去送死的。

“奴才想好了，奴才自幼呈习万花门下，不求独避风雨外，但求无愧医者心。”

“那地方不缺你一个！你一个姑娘家，去干什么。”皇帝有些气急，毕竟是心疼的小辈，好不容易找回来，却生生又要去那虎穴蛇巢去闯。

“舅舅应该清楚，他们比不上奴才。”极为平淡的一句话，其中所暗藏的自省可见一斑。

“那傅恒那小子。”

“尔晴扶柳之姿，哪及得上富察大人厚爱，虽说舅舅认了尔晴，可尔晴不过是山野长大的民女，及不上的。”

“你！我爱新觉罗家的姑娘哪有的了别人挑了。”

“可是舅舅尔晴不愿。”

……

“砰！”木质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海兰察少爷，您不能进去，少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海兰察不顾下人阻拦闯了进来，傅恒趴在桌子上面色潮红，醉眼迷离抬着头看了看，挥了挥手。

“你……你怎么来了，来陪我喝……”见着傅恒这般模样，海兰察心头无名火起来，将桌子上的酒壶统统扫在了地上。

“你先下去！”海兰察吩咐下人下去将门关住。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顾姑娘离开你情有可原。她那般傲的性子，怎会看上你。”海兰察皱着眉头说。

“也是……她那样的的姑娘怎会看上如今的我。也怪不得她会和她师兄一起离开。”傅恒有些失意。

海兰察有些觉得不对劲“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顾姑娘和她师兄一起离开。顾姑娘离开名义上是礼佛，这各中详情旁人不知，皇后娘娘也应该和你说过。虽说顾姑娘离开时不让人和你说，可皇上早打发了李玉公公和皇后娘娘说了。你怎么？”

傅恒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酒也清醒了几分，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说什么？你知道她在哪儿？”傅恒好似一时间有了生气。

“山西。”仅有两个字，仿佛惊雷一般，将人炸醒。

“她……她怎么会在那。”傅恒喃喃的说道。“对，去年大旱，后又有蝗灾，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她的性子，必然会在哪。”傅恒有些懊悔，自己自诩足够了解尔晴，怎会对她胡乱怀疑。

傅恒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尔晴的消息是姐姐告诉自己的，姐姐明知自己的心思，怎会将自己瞒的死死的，还胡乱给尔晴泼脏水，要不是海兰察说自己可能会？傅恒不太敢想下去。

“傅恒，你这称病时间太长了。”海兰察看见傅恒有了些神采，不禁对明玉佩服了几分。这小丫头平时看的没心没肺的，倒是有几分机灵。只是也不知皇后娘娘到底和傅恒说了些什么，让他们二人之间有了这么大的隔阂。

那天之后，傅恒进了宫里，也不知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二人之间闹了一场。虽说没传到长春宫外，但娴妃还是收到了消息。

“虽说尔晴那丫头不让动她，但总得让本宫收点利息吧。”娴妃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对着珍儿说道。

娴妃说完眸中倒是暗了暗“纯妃……魏璎珞……”

尔晴走后不满半月皇帝下旨让已经在户部历练半年有余的傅恒出任山西巡抚。

“傅恒你小子这次去山西，一定要把当地治理好，至于鄂尔泰在山西的爪牙，一定要给朕拔的干干净净。谁都不用留情。”皇帝拍了拍傅恒说道。

“还有，你小子朕记住了朕只给这一次机会，把尔晴给朕带回来。我爱新觉罗家的姑娘，朕倒要看看有谁敢说。”

“奴才遵旨”

乾隆八年，傅恒出任山西巡抚，奉旨查察山西一切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