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叶千勋,他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我是瑞斯诺克,我渴望鲜血。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没有了隐私,有人一直在监视我,但是没有人看得到他。奈拉图(Nyaratho),至少他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明明是现代化的时代,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活在中世纪的感觉——那样的邪教,恐怖仪式以及令我完全无法理解的--不仅仅是一种的【神具】,祖父的预言彻底成为了现实。”
“最为可怕的是,我的记忆在慢慢的消退。那个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声音曾经以一种半虚半实的形式,出现了我的面前,然后对我说出了他所谓的[宿命之死],因为我永远无法改变,就如我自己也无法意识到,我是瑞斯诺克,不是叶千勋。”
“关于他口中的[宿命之死],他对我说出了即将降临的感受。我的意识会被不均等地分成两个不同的部分,其中的一部分会化作奈拉图在实际中以实体形态出现所需的必备能量;另一部分会化作我当前这副面孔的原有主人--也便是他常常让我坚信我就是他的瑞斯诺克。由于瑞斯诺克的记忆还没有完全苏醒,奈拉图告诉我,如果我在之前已经获得了强大的意志力,便可以完全取代他。”
“这种意识被人掠夺的感受也是越来越强烈了。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我时不时会陷入类似低血糖而导致昏迷的状态,醒来之后我意识到,是瑞斯诺克在敲门--这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是一个狂傲而暴躁的人,在占据着我的身体的期间,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他极其狂妄地叫嚣——他称自己是血之主,世人皆为脚下横尸之类的话。”
“瑞斯诺克会回来的,取代他也许能减缓[宿命之死]的侵蚀……”
奈拉图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因为他根本就不站在任何一边。但是叶千勋从来看不出他所透露出的情感--也许他只是自己内心深处诞生出来的一个,畸形的情感意识载体,但他绝对称不上是一个“人”。
“他今天晚上会来找汝。”奈拉图说道。
“……啊。”叶千勋这样回应道,“也是用……这具身体吗?”
“汝应当速速采取措施。”奈拉图的声音中,很难得出现了一丝怜悯。也许本身并非如此,这只是叶千勋的个人感觉。
“你……一直认为,我曾经信仰过你?”
“信仰与否,一切毫无意义。吾等不必汝的信仰,汝也不必吾等的帮助。一切皆只是命定,彼此不过是契约相系。”奈拉图沉默了片刻,“吾等掌控时间轮回,见过太多被时代束缚的苍生,永远有人生不逢时,但永远有人找得到其价值所在。这也便是汝前往吾等栖所,欲寻求的答案吧?”
叶千勋沉默了,他不想让潜伏在自己体内的“神明”奈拉图明白,自己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老人的遗愿。
“汝也有汝想要寻求的答案吧……”
“寄望如此。”叶千勋默念着。他痛恨着软弱的自己,千篇一律地带着刻画着别人相貌的面具,发出那一阵阵类似他人的感叹,在私下的自己疯狂的逼迫自己无能的身体去得到一些人与生俱来的力量……在自己极其好强的野心下驱动下,最终逼迫得自己彻底瘫痪。
“真是……绝妙的一笔。”奈拉图的感叹。
不知何时,异于原来的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强行入侵了自己的身体。
叶千勋只感觉到浑身不断地颤抖,痉挛,从大脑根部传来一阵猛烈的,穿刺一般的疼痛。那是于自己意识的完全抗争,但是自己完全无法和这股力量相匹敌。那种感觉,就如同活生生地将一根极长的钢针从后颈刺入脊椎骨,顺着脊髓向下蔓延。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剧痛,如果说奈拉图如同寄生虫一般龟缩在自己的内心,瑞斯诺克是完全的,不留情面的入侵,无情地将自己的意识掠夺。叶千勋无法理解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拼劲自己的全力抵抗,抱着必死的决心,叶千勋尖叫着,用尽全力试图将外部的入侵挤出自己的身体。
“徒劳!竟然还在挣扎,真是不知死活。”
他厉声道。
“汝面对的可是血的王魂,胆敢如此蛮横?”
叶千勋所听见的,却是犹如厉雷一般响亮,他感到自己的耳膜几乎炸裂了,这一声呵斥也显得极其富有压制力,成功地震慑住了自己懦弱的内心。
“面对吾,汝等也仅需观察即刻。”
叶千勋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而面前的便是那位金发的青年。看似年龄相仿,金发的青年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一种极大的震慑感,就如同天地间只回荡着他的声音。
面前那位金发的少年,一头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头顶戴着一个银色的尖刺王冠--这是近乎两千年前王朝时兴的冠冕。他的衣着以黑色调为主,红色的绸带披肩缠绕,细纹分明精美却显浮夸,虽然样貌年轻,但是浑身上下浮现出一股君王的威严气场。
“汝这般的软弱的心智,简直可笑。明明危机即将降临,汝却安逸苟且,简直沦为蛆虫!”瑞斯诺克呵斥道,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且看看四周,汝看到了什么?”
叶千勋这才抬起头,那是一望无垠的,广袤的古战场,巨型的铸铁大剑遍地如同是被狂风击倒的大树,四处散落的是凌乱的刀剑。不知道多远之外,一把黑色的长刀划破了交界地,将世界划分为白昼与黑夜。
“也许是……古代的战场吧…”
“汝需称吾为[陛下],愚民!王在给汝恩惠!”瑞斯诺克看似有些气急败坏,凌厉的眼神盯住了自己,恨意从中漫溢而出。
“抱歉……陛下。”
“吾为[血]之王魂。授身者啊,汝可明白,汝等时日几乎殆尽?”
“不明白,王啊。我现在还在迷惑,自从时之宫以后,我到底发生了什么。”(2022年3月29日凌晨12:32)
“也就凭汝等这般心智,也不配明白何为[真理]。”瑞斯诺克轻笑一声,他蔑视地瞟这眼前那位黑发,却又瘦弱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心生一股同情--这样的表情在脸上轻易地浮现出来。
叶千勋不由得在内心里发出一声感叹。雷阳曾经这样教给自己如何识别一个人,第一印象便是他的面部表情波动——
“陛下……为何表露同情?”
瑞斯诺克的表情突然变得震惊,随即他的眉头锁在一起,嘴里不屑地嘁了一声,
“卑劣之人,汝胆敢出此言?”
“王啊,您也未必没有难言之隐。”叶千勋深呼吸,他感到了面前君王的不安,或是一种,对安全感的缺乏。“我愿为你敞开心扉,洗耳恭听。”
“哈哈哈哈,汝等甚是可笑,竟然妄自虚想成为吾辈之眷属。也罢,当朝早已更迭,吾等王朝也需继承。即使汝之血脉卑劣至极,吾也愿意接受。无论汝诚心与否,吾一概不纠。毕竟,命定之日即临,汝之生命也即将消逝。”
“如果能够带来属于我的证明,陛下……能够让我继续活下去吗……即使是以一个平庸的躯壳。”
“可笑至极。吾为血之王魂,岂能由汝等蛆虫之辈玷污血脉?”
“陛下所谓的建立王朝,是通过传播病毒,从而控制精神吧。”叶千勋的内心已经充满了十足的自信,从瑞斯诺克那轻狂又浮浅的言辞和善变的外表,叶千勋就已经一口咬定了自己走的那一步棋的完美性。
也正如叶千勋所预料到的,瑞斯诺克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的脸上写满了质疑,口中不断呢喃着不为人知的细语。
“汝等蛆虫,竟然通晓王魂……”
也见到他逐渐地松开了眉头,眼神也不再藐视,反之他略微低下头,平视叶千勋的眼睛,
“这么说来,汝通晓吾等的战争……”
“陛下,我知道你的孤独。”笃定了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叶千勋也平视他的眼睛。
“那么,血的后人啊,请为汝的王,讲述他的故事吧………”
上古山河,天穹仍旧灿烂。星光于夜空覆盖大地,夜的族人们载歌载舞,繁荣而兴盛。
旧日的王族们,忍受不了古宇是寂冷,蠕动着,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血的王族们--
星星们坠落扭曲,夜的幕布被无情撕裂。它们落入地表,化身成为了无数尖牙扭曲的诡物,咆哮着,吞噬着。生命的王魂落入凡尘,被无名之人拾取,终究藏在地底家族的最深处;
伟大的星之精灵,怀抱着野心在地下植入了星星的种子,一切终将被污染,白化,意识于能量,终究成为星之精灵幼体的养料。
夜的种族散布病毒,让世界重回禁忌。黑色的刺客们在漆黑的天空深处潜伏,猎杀无知的褪色之物。
皇宫正殿,血的孤王拔起利刃,于空之圣王厮杀。无力的血王最终还是败落了,沉眠在永远的黄金岁月。
夜的刺客们,卷起温热的躯骸,怅惘,回到时之宫--
漆黑的锁链盘绕,闲人啊,莫要打扰吾王的安眠,
哦哦,血的王魂啊,请等候,吾等王朝的复兴吧,
到那时,血月依旧引导,吾王犹能静候日月浮云。
2022年3月30日凌晨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