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人也不知看了多久，公交的提示音让两人回过神来，匆匆拿着包下车。

李东海走在前面带着李赫宰拐进一个胡同，进了个院子。坐门口的几位大婶见东海回来了还热情招呼东海去家里吃饭。穿过阵阵喧嚣，东海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一阵肉香飘了出来，东海爸见两人回来了，连忙招呼：“快快进来坐，不用换鞋，进来进来。” 李赫宰是个自来熟，连忙说道：“叔叔你好，我是李赫宰，东海的朋友。” 东海妈从厨房探出头来“赫宰来啦，快坐坐，阿姨马上好了。”李赫宰窜进厨房，“阿姨，要不要我帮忙？” 不过几秒就被东海妈推出来，“行啦行啦阿姨马上好啦，你和东海沙发上坐会哈。东海，照顾一下赫宰啊。”东海诶了一声。

赫宰得了便宜还卖乖，手肘碰了碰李东海，“可以啊，我在你家还成名人了。” 李东海瞥了一眼他，“你就得瑟吧你。”

房间里窜出一只小柴犬，绕着李赫宰的腿打转，摇着尾巴。赫宰也喜欢小动物，蹲下来和它打招呼。“骨头平时可害羞了，都不主动找生人，赫宰你可是招它喜欢啊哈哈哈哈。”东海爸看到这一幕打趣说道。赫宰又得瑟看着李东海。

估摸着过了个几分钟，桌上菜都上齐了，东海妈手擦擦围裙叫孩子们来吃饭。东海妈边吃还一直照顾赫宰，问合不合口味，吃不吃的习惯。李赫宰一顿点头使劲夸阿姨的厨艺。

“东海他妈知道你要来家里吃饭啊，非要去楼下买肉炖多一个菜，说是东海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可隆重了。”东海爸喝了点小酒，说完后还爽朗地笑了起来。

李赫宰嘿嘿了几声，瞄了眼李东海，某只东海全程扒饭也不抬头，耳根子烧的厉害，红过饭桌上的胡萝卜。

其实李赫宰十分动容，很久没有吃过家常菜了，一群人围着饭桌吃饭，热腾腾的饭菜，热汽扑到脸上，赫宰眼眶润润的，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泪花。自己一个人在家不是点外卖就吃泡面，要么就不吃。家里常年就自己一个人，老爸总是钱到位，人缺席。遇到李东海后，每每他来家里上课都能让李赫宰开心一些，虽然每次送他走了后一个人躺在房间，才发觉心被揪着揪着生疼。房子里没有开灯，黑暗笼罩着全身，几经呼吸不上来，闭上眼睛，又是一夜。总想着这世间有很多被爱，为什么我不在其中。

吃好饭，李赫宰还撸起袖子要洗碗，东海妈哪能容他做家务，拍了拍赫宰手，“赫宰去坐着看电视，要不就去东海房间，别和阿姨客气，当自己家一样。”李赫宰嬉笑着看着阿姨，声声应下。

李赫宰窜进东海房间，房间清一色的白，几张东海很喜欢的画贴在墙上，还有几张书法作品，署名是东海，桌上摆着书，墙角摆着画画还有写毛笔字的工具。

赫宰坐床上，舒了一口气，轻轻说了声：“你爸妈好好。” 话里杂着些许羡慕。

东海心沉了沉，赫宰头发垂了下来，像只顺毛的小狗狗。“你父母呢？一整个暑假也没有见过他们。”

赫宰张嘴，说了说自己的过往。赫宰妈妈出生于音乐世家，性格温婉，练大提琴，赫宰在她影响下很早接触了音乐。但红颜薄命，在赫宰十二岁那年乳腺癌去世，从那之后赫宰也就很少话，不常与人打交道。赫宰爸爸是生意人，家族显赫，因为忙于生意常常忽略了自己的儿子。妻子死后回家更少了，对赫宰会有愧疚，但父子俩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渐渐的也是转账代替了关心，差事助理照顾照顾孩子。

听完这些，李东海看着赫宰，这是他第一次在东海面前敞开心扉，说出这些事。

赫宰迟迟没有抬头，就垂着头，手紧抓着床边。李东海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坐在他旁边 ，李东海轻轻地说：“我的太姥姥很慈祥，读书多，她老人家教会我很多东西。晚年开始身体不好，小时候我经常在她病床旁偷偷抹眼泪。有一次哭着哭着睡着了，醒来发现太姥姥笑着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和我说，东海啊，因为有了死亡，生命才有了更特殊的意义。他们离开了世界但一直留在至爱的人的心里，死亡并不可怕，只是累了的人换种方式存在。重要的是生者，在世上还要经历很多，要带着那份希望也好好生活下去。”

李东海手覆在赫宰的手上，对他说“所以你也要带着希望好好活下去，知道没。”赫宰点点头。李东海又说：“我爸妈那么疼你，你就当多个爸妈，我就勉为其难当你哥哥吧，骨头也是你哥，你是我们家最小的行吧。”李赫宰吃了亏，笑着站起来打李东海。沉重的话题也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