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暑假过半，补课几次下来李东海发现秀满叔说的没错，李赫宰确实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而且李赫宰的英语很好，几次练手的题目正确率都挺高而且说英语很好听。

李东海很喜欢听李赫宰唱英文歌。

因为都要练习，课排的也不密，两人见面也少了。

每天的练习作业多的李东海喘不过气，画室五点后就没了空调，大家呆不住都跑回家，剩李东海搬着画板到窗边吹着风继续画画。铅笔沙沙作响，一条一条线慢慢雕刻每一幅画。等到手腕酸痛，抬头才发觉天似墨色。

走出画室回家，小巷灯忽闪忽灭。

李东海低头踢着石子，总归是要披星戴月的。

李赫宰整天不是在琴房就是在上乐理课，他倒也觉得挺有趣，一个一个不同的音符在一起总有不同的可能性，专业的培训也给他多了很多灵感，窝在房间里写了几套词，也谱了谱曲。

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李赫宰总在床上躺着想李东海，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看还有几天见面。思念像在无风的湖面上扔下个小石子，一圈一圈荡出去，波及岸边还有整个湖面。石头沉沉落下去，在水底堆起座小山。

自己本就是个不善言辞、冷冰冰的一个人，愣是把最能撒泼撒娇的劲全都给了李东海。

好像说十七岁喜欢上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假期末 夏天愈发猖狂 但也有点要退缩的意思了。

“累死小爷我了。”李赫宰写完套数学题，把自己砸到床上。

李东海伸伸懒腰，走到床边坐下。这几次的课最后一个半小时他都和李赫宰一起写一套数学卷子练练手。李赫宰缠着李东海说想喝草莓牛奶，李东海说喝太甜的不好，磨了好久李东海才点点头，李赫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拉着他手就要往外走。

李东海反拉住李赫宰，“傻子，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啊，等会买完顺便回家了。”

“这么快啊。”李赫宰撒手，撇撇嘴坐到椅子上。

李东海看他不高兴，摸了摸他头说：“你等会吃什么啊李赫宰小朋友”

“叫外卖吧，我又不会做饭。”李赫宰低头玩手指。

李东海不做声，把书都收拾好后，留了几只笔给李赫宰，这小孩肯定不会买笔，到时候肯定会因为没笔就不学习。

“你要不要和我回家？”李东海想了想又说，“去我家吃饭。”

李赫宰立马眼里放光，“他妈的等一个暑假你这句话了，走！”顺了个耳机就跑去穿鞋。

公交车上 ，两人并肩坐着，风吹进来，带走些许热意。

李东海给妈发了个信息说等会带李赫宰回家吃饭。

李赫宰碰了碰李东海，“校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你呢”

“我也没问题。你想考哪？”

李东海看着李赫宰的眼睛，说：“我要考央美”

李赫宰拿起手机搜了搜央美和央音的距离发现就20分钟路程然后就乐开了花，一路上都沸腾得跟开水一样，乐此不疲地憧憬着两人大学的日子。

李东海弯眼看着他，嘴角也藏不住笑。

阳光洒在李赫宰的发丝上，就连睫毛也透着光，笑眯着眼看着李东海。

东海笑不作声，心跳漏了半拍，脑子里只有一种冲动，想马上铺纸摆墨，提笔看人，把他画下来。弯的眉，笑的眼，抿的唇，还有那双手，腕骨很细，指骨修长，浅浅的青筋。他想留下这个少年的模样，在纸上，在心里，在这个盛夏，在我们认识的第六十一天。

我以为我看够了阳光，它泛滥得多廉价而寻常，直到与你相望，才知道我未曾真的见过阳光。

李赫宰在他十七岁的最后两个月里，在那个阴雨的下午遇到了李东海，他带着把火，点燃了在仲夏夜的荒野，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这无关性别，无关移情和自我满足，我喜欢上他的那天甚至没有太阳，可我想要他眼里的星星，想要他看着我移不开目光，像看着一个怀揣玫瑰的小偷。

许多年后他们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的眼睛容易陷进去，明晃晃的欢喜从唇角挂上眉梢，那目光火辣辣地要在人身上撩着火来，人家动了动唇瓣词儿没蹦，这世间所有的情话都在你眼里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