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

曹烟凌学生方才说，要给那些穷苦百姓钱银，只希望他们能拿出些粮食来分给男孩，可是百姓们都不愿如此。分明学生并不会失诺于他们，学生实在想不通。

与其说想不通，不如说曹烟凌在向白南弦抱怨。虽然她知晓钱买不到很多东西，但不至于连粮食也买不到。京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地方？面对曹烟凌的抱怨，白南弦只是摇摇头，似乎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了。

白（明）南弦纵使我知晓你不会失信于人，那些百姓于你不过是初见，又何能明白？

曹烟凌话是这么说，就算认识几个月甚至一年的人都无法完全看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但是…百姓们都忍心看一个无辜的孩童饿死街头吗？

白（明）南弦《史记》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自己活下去尚且做不到，又怎顾得上他人性命？孩童饿倒街头却无人施以援手，罪在官府，罪在为官者。

说完最后一句，曹烟凌分明听得耳畔一声长叹。大抵是察觉出身旁窥探的目光，白南弦眼中的自责转瞬而逝。极易让旁人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不过曹烟凌倒是十分确认自己并未看错，心怀天下的年轻人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打算大展宏图，为苍生百姓谋求安稳的、能够自给自足的生活。

前路却满是威胁，先不论他是否能看见，他还能向前多少呢？

京城的热闹早已经被甩在身后，出了城门，初春的寒意让眼前秃噜着的树杈显得格外荒凉。尽管树杈上已冒出嫩芽，这些弱小的生命，在春寒中孕育成形，在春寒中逝去。

曹烟凌正在考虑究竟是否要告诉白南弦有人要杀他这件事，白南弦反而先开了口。

白（明）南弦该我问你了吧。

曹烟凌先生请说。

白（明）南弦方才打水时，你在与何人谈论？耗子尾汁…是好自为之的意思？

果然不能在古风类游戏里玩现代人的谐音梗，曹烟凌深吸一口气，却只憋出来一声干咳。

曹烟凌…是。不过重点在第一个问题，我在与刺客交谈，准确来说，是警告他。他威胁我，勿再向前。可我不愿听他的，凭什么要因一个人的威吓就不敢向前，临阵脱逃我可做不出。

白（明）南弦你知道他是谁？

曹烟凌我吓唬他的，不这么说怎么起得到威胁效果？

事实上，威胁字条上的字迹很有特点:是用左手写的，写的时候勾笔与撇捺处各有特点。这人的字迹，曹烟凌曾经见过。因为看出了是用左手写的，特意多留心几眼，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白（明）南弦既如此，你且先回城内去。

曹烟凌怕什么，他又不是来杀我的。

白（明）南弦我知晓。

原来他知道有人要杀他！曹烟凌转过脸去看他，那张年轻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曹烟凌说起来，先生为何带我来城外？

白（明）南弦原本是为了方便说话，话说完了，你也应该回去了。

曹烟凌先生呢？

白（明）南弦与你无关。

曹烟凌我猜，先生是要去见刺客，或是去见要杀你的人吧。目的，自然是同他们辩清是非。

这回轮到白南弦震惊了，只不过也是转瞬而逝的情绪，曹烟凌这次却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站在白南弦身前，深深地朝他作了一揖。

曹烟凌学生敬先生之勇，但恳请先生，勿轻往虎穴。

白（明）南弦这件事同样与你无关，回城内去吧。

白南弦绕过她身边，接着向城外的树林深处走去。曹烟凌站起身，快步跟上那道远去的身影。白南弦停下脚步，皱起眉瞪着她看，两人都有开口的意思，但都并未开口，就这么尴尬的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