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汗直流,昏暗的卧房里堆了杂七杂八的书报及衣物,有些瓶瓶罐罐也摞在这里,能藏身的只有墙角一个破烂的木柜,里面没多少储物。
那群人的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一点点敲击着她的心脏,浑身似是被山压着一般,浑身酸软胀痛。
“呸,这什么人家,灯还是坏的。”
不耐烦的话语近在咫尺,楼上处处是杂物,窗外一片昏黑,那几个人踩着什么,差点摔了跤。
“我说老大,何必赶尽杀绝呢?”
是刚才的黄毛青龙刺青男,被杂物绊到脚以后,一股阴郁感上头,劝着为首的那人。
那人摁着打火机,微弱的火光朦胧地照出周围的景象,目光落在一个角落的床铺上,露出一个冷酷而邪肆的笑容,“这床铺是乱的,唔,还有些温度,说明那个小东西到刚才为止是在这睡着,所以……”
那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令其余人心中一紧,都沉默下来,屋里瞬间寂静不已。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直浮现着父母亲鲜血淋漓的尸体,想到那双幽深而恐怖的眼神,她直觉,今天自己难逃一死。
“可是老大,这衣服堆里什么都没有。”
原来他们是搜了这些衣物,翻箱倒柜一番,想看她是否躲在衣服堆里了,终无所获。
那人关上木柜的门,低头抽了会儿烟,扫视着四处,静默片刻,这时天空“唰”地一声,闪电撕开夜的黑暗,瞬间照亮了屋里。
他眸光一眯,戳灭烟头,将之给手下装起,待离开现场再销毁,跨步到窗前。
“哼,原来是躲在这,可真是好找。”
他冷嗖嗖的话传到她的耳边,她一惊,抬头却是那张阴沉而冷峻的面容,她抓着台子的手下意识松开,身体便摔了下去,幸好这是二楼,下面是堆海绵杂物,才没摔伤。
“愣着做什么,抓住她。”
这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如幽灵般紧紧捆锁着她,她没命地逃跑,这一带是附近工厂毛坯搭救的住处,周围是片半人高的野蒿林,那里散落着垃圾。
那群人穷追不舍,她个子瘦小,跑了一阵子后,就感到气喘吁吁,腿开始发软使不上劲。漫漫长夜,不远处的马路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只能穿梭在这片野蒿林里,拼命跑,不能停,今夜没谁会救她,如果被那群人抓住,她就会跟她的父母一样死得无声无息,可是,她还要报仇,绝对不能被抓住。
她的脚一崴,整个人扑倒在草丛里,再要起来时,却发现身体摇摇欲坠,前方是片水塘,没办法,在她眼前只有一条路。
追赶声越来越近,她心一横迅速跳进水塘里,这水塘的水位前不久上升了几分,水漫过她的头顶,她拼命屏气,细细聆听陆地上的动静。
那群人追至水塘边,不见她的人影,其中一个说:“怎么办,老大,被她逃掉了。”
“再找找,我就不信一个小女孩能凭空从我们眼前消失。”
狠厉而乖绝的嗓音荡开,在黝黑的夜里甚是骇然。
“你们几个,都是什么人啊?大半夜的来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马路那边是三个夜间值班治安管理部的人,手里的手电筒不住地往这些人脸上照。
“哦,我们就是在大排档喝了点酒,我兄弟几个要来这小解,不好意思,各位大哥。”
他们的老大若无其事地扯着,朝其余几个手下示意了几眼。
“各位大哥,真不好意思,晚上撸串喝啤酒什么的,有些吃坏肚子了,诶,你啊,好了没有啊?”
三位治安管理员神色严肃,言语教训了他们一番后,那几个人暗暗的互相使了个眼神,瞄了草丛几眼没发现什么后便相继离开。
她浸泡在冷水里,浑身都在发冷,四周突然如此安静,她不确定那群坏人走了没有,以后怎么办?父母死了,除了老家的爷爷,便再没有亲人,可是爷爷与自己相隔甚远。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报警,她不能放过杀害父母的凶手。
水波在悠悠晃荡着,她再也撑不住,头越发昏沉,身体不住往下沉坠,在今日以前,她一直都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家虽然并不富裕,可爸爸妈妈总是将最好的给她,过得并不比谁差,如今一切成了幻影。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或许,这也是死亡,没死在那群人的手里,倒是要淹死在这水塘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