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遇害

半夜，一阵响雷炸起，她猛然从梦里惊醒过来，隐隐间，楼下有玻璃碰落的响声。

“杀个人而已，不要这么磨蹭。”这森冷而冰脆的声音蔓延在午夜间，有着说不出的胆寒。

她怔住，是谁？谁在她家？

爸爸妈妈并没有回家，他们最近总是加班到很晚，而自己在下午回家，便是独自做饭，打扫卫生，最后是写作业，她记得还有数学作业没写完，老师讲的关于面积的大题，她总是理不清楚，思索了半天，才想出如何解题，当上楼睡觉已是十点半。

卧室的灯早就坏了，而门是虚掩着的，透过漆黑的楼梯，她望到楼下的灯被打开了，夏夜的闷雷连着几阵，让人心悸。

她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窥探着楼下的动静。

“老大，这家人也够穷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头要杀了他们？”其中一个算是有点良心的下手说道。

“组织从来不留祸害，这家人的下场不过是警告那位，对组织有二心是什么后果罢了。”

朦胧的光晕里，似乎有个身形修长的人靠在门边，他的脸庞半隐在黑夜里，吐出的字如一把冰冷的刀子捅在她的心上。

“把现场处理一下，天亮之前快点离开。”那人撂下一句话后，点了一支烟，转而扫视着这一片狼藉的客厅，眼底笼上一层雾气，瞬间深不见底。

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将那两具尸体搬运到户外，她看到那正是她的父母，两人均死于非命，她的泪水漫出，由不住捂住自己的嘴。

家里的玻璃窗被砸得稀碎，水晶桌裂开，果盘里的果品倾倒在地上，那是昨天早上母亲吩咐她去买些瓜果零食回来，因为她从来没见过的叔叔从国外回来，爸爸说得好生招待。

听爸爸说，叔叔是全家的希望，当年因为家里贫困，爸爸没考上大学，便南下进厂打工养家糊口，不仅要为爷爷养老，还要供叔叔上学，最后叔叔不负众望，考了国内重点大学，甚至拿到了出国的名额。

后来叔叔出国以后，与爸爸他们也断了联络。前几天叔叔突然来信说要回国，爸爸妈妈都喜极望外，这些日子经常念叨着要好好招待叔叔。可谁知，竟会遇到这些坏人。

她望着被砸烂的电视机，望着被摔碎的茶杯，以及血迹斑斑的地板，心疼得几乎碎裂，她不敢冲出去，因为她明白，自己要活着，才能去复仇。

对，一定要找机会报警。

“等等。”无起伏的语调，在空荡的房里传来，搬运尸体的那两人停顿了一下，茫然说：“怎么了，老大？”

那人刁着烟，弯下腰在爸爸的手边捡起一个橡木相框，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这家有三口人，少了一个小女孩。”

冷肆而阴寒的话语荡开，她的心脏被冻住，腿瑟缩地往后退去。

“老大，刚刚我们找过了，这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孩。”

另一个手下打量着这屋子几眼，不耐烦地将烟头丢在地上。那人眼神犀利几分，捡起烟头，站起身来，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不能改掉这个焦躁的习惯吗？这里可是犯罪现场，明早那帮警察要是找到这里来，发现你这烟头，只要通过唾液化验与指纹读取，那些人就一直紧咬着你不放，别给自己找麻烦。”

那人则将烟头重新塞在那手下的嘴里，不理会他脸上的尴尬与不自在的神色。

“你们到楼上看看，一个都不能放过。”再一个染黄毛，手臂上纹着青龙刺青的手下说：“老大，楼上刚刚看了，是储物间，应该藏不了人。”

“是吗？”那人眼睛一眯，若有若无地瞟向楼梯上。那人的目光几欲与她对视，这才看清那是张什么脸，苍白清瘦的脸颊稍有凹陷，微突的眉峰下是双灰峻暗沉的眼眸，嘴角浅扬着笑，更确切的说，即使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他亦是这三分笑意。

她的心跳加快，浑身的血液被凝固住，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偏偏这时墙角的柜子上的花瓶被风吹落在地上，这一动静惊了那屋子的人。

“那只老鼠说不定就藏在里面，都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