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对于铁心的质问也置声不理,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谁都不肯服个软给个台阶下。
片刻后,问天放缓了语气,不再夹杂着争执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种安抚,极具迷惑性,“你不用担心此事,我会处理妥当,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的。”
铁心从未有此刻这般觉得问天无法沟通,略感头痛,制止的话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只觉得疲惫不堪。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铁心没来由地这么一句话让问天怔愣了一下,把刚才还未说出的话暂时收了回去。
“和我收到一纸诏令,被贬下界时无二,无力不甘,”铁心背过身去,不去看问天,“我同那时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任人摆布,做不了主。”
被贬下界一直是铁心心头的一根刺,事实上,对于当初知晓内情的每个人来说,都是芥蒂,尤其是南宫问天本人,以至于他一时间说不出其他话来。
“算了,人间疾苦你这天之骄子也不懂,由着你了,”最终铁心率先妥协,任命似的垂眸,不再多做争辩,“你是以谁的名义下来的?大概是你弟弟吧。”
全天界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配合的人了,铁心动动脚趾头就能猜到,问天不做反驳,静静等着她还未说完的话。
“他如今立殿了吧,以他的名义接我回去吗?怎么说呢?”铁心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问天知道这是她在提醒自己找说辞,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我知道,你放心回去就好。”问天只留给她这么一句话。
铁心踏入天界的时候正是夜半时分,各殿都悄无声息,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钟声偶尔传来,回荡在空气中,一片安谧沉稳。
地令宫——
地令宫难得地亮着灯,问天打发了所有的侍从,只留了几个守在殿前的,一路领着铁心朝里走,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暂时先委屈着,住在这里,等天界大会之后,再去新的宫殿。”问天安置好铁心,说了不少宽慰的话,后者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头。
“我想休息了。”铁心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大抵是熬夜所致的。
问天不再多言,只交代这几天不要随意走动,待在地令宫便好,铁心一一应下,传出些许动静的地令宫很快又恢复平静。
漫漫长夜,无人知晓,风令宫同样彻夜未灭灯。
听着手下人细细汇报着地令宫今天夜半时分的动静,手不断地在茶杯边缘摩挲,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事这般出神,直到安静了好一会儿,瞳孔才又慢慢聚焦,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
“地令宫带回来一个人?鲜少看见南宫问影回天界,如今不光回了,还带了人,倒是有趣多了。”北冥雷脑子里突然闪过曾经听说过的某些传闻,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去做件事,手脚干净点。”侍从听见北冥雷这样吩咐道。
次日凌晨,天界还尚在蒙蒙薄雾之中,忽而听到一阵急促且短暂的惊呼,紧接着是透亮的光线,刺的大小宫殿都亮起灯来,想一探究竟。
平常默默无闻的神女阁侍女涌出来好几个,争先恐后地去敲各宫的殿门——西夏宫、灵演殿、风令宫,诸如此类的。
西夏宫和风令宫自不必说,这两位大佛向来地位颇高,那些个人微言轻的侍女连门环都没碰上,就被门口的侍卫撵到了一边,敢多说一个字扰了大人清净,就要被收拾了。
至于灵演殿,这些天天界大会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灵演殿主殿根本就不在殿内,侍从们倒是给开了门,可还没等侍女们说上半句话,就被打太极似的赶了出去,她们也不敢再敲门,只恐被人罚了。
几个侍女急得焦头烂额,慌乱之中居然敲了地令宫的大门。
地令宫常年无人,侍从几乎没有,以至于敲了很久,侍女们都快等候无望之时,才有人给开了门,很温柔的女声从殿内传出来。
“半夜惊扰,何事?”
几个侍女愣在原地,反复确认这是地令宫之后,对面前这位纤纤大方的女子充满了疑惑,一时竟忘记了来意。
“既无事,便不要扰人。”说罢便要关门。
侍女一时情急,用脚卡住了门缝,看到对方不快的眼神,顿时被吓得收回了脚,又怕门关山,顾不得仪态,着急忙慌的喊了出来。
“奴婢是神女阁神女座下的宫娥阿素,神女大人于方才突然咳出血来了,无奈之下才来叨扰,请,请,”阿素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女子,只能选了个稳妥的叫法,“请姑娘出手相救。”
铁心不太清楚天界这些年规矩可曾变过,也不知神女阁神女大人姓甚名谁,但大抵能猜出是为了求医,可自己并非是地令宫的主殿,没有资格作出决定,只能冷眼看着面前宫娥焦急的面孔。
“我爱莫能助,你若有事,直接去寒隐宫吧。”铁心不清楚各个宫殿的名字,也不知道主殿是谁,但寒隐宫是天君的住所,历年来未曾变过,这是最合适的回答了。
作者这里解释一下我的私设,在天界,只有正经的仙官才有资格调令仙医,而每到宵禁时刻,只有位列天界七首的宫殿以及寒隐宫才有资格调令仙医。神女阁虽然在天界立殿,但不属于正经历劫的仙官,故没有这个资格,只能向其他仙官求助。